會說話的肘子 -【夜的命名術】《全文完》
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23-8-21 04:58 AM 編輯【書名】:夜的命名術
【作者】:會說話的肘子
【內容簡介】:
藍與紫的霓虹中,濃密的鋼鐵蒼穹下,數據洪流的前端,是科技革命之後的世界,也是現實與虛幻的分界。鋼鐵與身體,過去與未來。這裡,表世界與裡世界並存,面前的一切,像是時間之牆近在眼前。黑暗逐漸籠罩。可你要明白啊我的朋友,我們不能用溫柔去應對黑暗,要用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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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。
夜的第一章:奏鳴。
……
2022年,秋。
淅瀝瀝的小雨從灰色蒼穹之上墜落,輕飄飄的淋在城市街道上。
時值秋季,時不時還能看到沒打傘的行人,用手擋在頭頂匆匆而過。
狹窄的軍民衚衕裡,正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,與一位老爺子對坐在超市小賣部旁邊的雨棚下面。
雨棚之外的全世界灰暗,地面都被雨水沁成了淺黑色,只有雨棚下的地面還留著一片乾燥地帶,就像是整個世界都只剩下這一塊淨土。
他們面前擺著一張破舊的木質象棋盤,頭頂上是紅色的‘福來超市’招牌。
“將軍,”少年慶塵說完便站起身來,留下頭髮稀疏的老頭呆坐著。
少年慶塵看了對方一眼平靜說道:“不用掙扎了。”
“我還可以……”老頭不甘心的說道:“這才下到十三步啊……”
言辭中,老頭對於自己十三步便丟盔棄甲的局面,感到有些難堪。
慶塵並沒有解釋什麼,棋盤上已殺機畢露,正是圖窮匕見的最後時刻。
少年面孔乾淨,眼神澄澈,只是穿著樸素的校服坐在那裡,就像是把身邊的世界都給淨化的透明瞭一些。
老頭將手裡舉起的棋子給扔到了棋盤上,棄子認輸。
慶塵旁若無人的走進旁邊超市的櫃檯裡,從櫃檯下面的零錢籃子裡拿了20塊錢揣進兜裡。
老頭罵罵咧咧的看著慶塵:“每天都要輸給你20塊錢!我上午剛從老李老張那裡贏來20塊錢,這會兒就全輸給你了!”
慶塵揣好錢,然後坐回棋盤旁邊開始覆盤:“要不是他們已經不願意跟我下棋了,我也不至於非要通過你來贏錢。你需要面子,我需要錢,很公平合理。”
“你就吃定我了是吧?”老頭嘟囔道:“算命的說我能活到七十八歲,我現在才五十,這要是每天輸你20塊錢,我得輸出去多少錢?”
“但我還教你下象棋去贏回面子,”慶塵平靜的回答道:“這樣算下來你並不虧。”
老頭嘟囔道:“但你這兩天教的都是些沒用的東西。”
慶塵看了他一眼:“不要這樣說自己。”
老頭:“???”
老頭沒好氣的將棋盤重新擺好,然後急切道:“行了行了,覆盤吧。”
這一刻,慶塵忽然低頭。
那剛剛流逝過去的時間,像是從他腦中回放一般。
當頭襲來的炮,楚河漢界上的悍卒,在腦海裡一一回蕩。
不止這些。
還有下棋時從他們身旁路過的大叔,手裡提著剛買的四個燒餅,剛出爐的燒餅暈開一些水汽,在透明塑料袋裡染上了一層白霧。
穿著白色裙子的小女孩撐傘走過,她小皮鞋的鞋面上還有兩隻漂亮的蝴蝶。
蒼穹之上,飄搖的雨水落在衚衕裡,晶瑩剔透。
衚衕盡頭,103路公交車從狹窄的衚衕口一閃而過,有一個穿著米色風衣的女人舉傘奔向公交車站。
腳步聲,雨水匯入路旁窨井蓋時的流水聲,這些嘈雜的聲音反而顯得世界格外寂靜。
這一切,慶塵都不曾忘記,雖然回憶起來有些困難。
但困難,不代表不可以。
這古怪的記憶力,是慶塵與生俱來的天賦,就像是他隨手從時間長河裡抽取了一條存檔,然後讀取了那片存檔磁條裡的畫面。
慶塵忍住大腦的眩暈感,捏起了棋盤上的棋子。
老頭頓時不說話了,雙眼全神貫注的盯著棋盤,每局之後的覆盤也是賭局約定條款。
慶塵負責教棋,老頭輸錢之後學棋。
這一幕有些詭異,慶塵沒有少年人面對長者時應有的謙虛與靦腆,反而像是老師一樣。
對方也並不覺得這有什麼。
“紅方炮二平五,黑方的炮八平五,紅馬二進三,黑馬八進七,紅方車一進一,黑方車九平八……”慶塵一步步挪動著棋子。
老頭眼睛都不眨一下,前面都是正常開局,可他想不通怎麼到了第六步,自己明明吃了對方的馬,卻突然陷入了頹勢。
“棄馬十三招的精髓就在於第六步的進車棄馬,這是撕開防線的殺手鐗,”慶塵靜靜的說著:“你前天和王城公園裡那個老頭下的棋我看了,他喜歡順跑開局,你拿這棄馬十三招打他沒有問題。”
對面的老爺子陷入深深沉思,然後小聲問道:“真能贏他?”
“一個星期內學會我教你的棄馬十三招,你就可以把面子找回來了,”慶塵說道:“畢竟……他下的也不怎麼樣。”
老頭面色上露出一絲喜色。
但他又突然問道:“學一個星期能贏他,那我學棋多久可以贏你?”
雨棚之下,慶塵認真思慮起來:“算命的說你能活七十八歲嗎……那來不及了。”
老頭面色一滯:“你少說兩句我說不定能活到七十九……咦,你這會兒應該在上晚自習啊,今天怎麼放學這麼早?”
他知道慶塵是高二學生,今天週二,所以兩條街外的十三中這時候應該正在晚自習。
慶塵想了想回答道:“我在等人。”
“等人?”老頭愣了一下。
慶塵起身看向雨棚外面的細雨,目光飄搖在雨幕中。
老頭說道:“慶塵你小子下棋這麼厲害,怎麼不去參加象棋比賽?你不是說你缺錢嗎,得了冠軍也有錢拿啊。”
少年慶塵搖搖頭:“我只是將許多棋譜都記在了腦子裡而已,並不是我下棋有多麼厲害。記憶力並不代表分析能力,跟你們下下還行,真遇上高手就露怯了。我的路不在這裡,下棋只是暫時的。”
“全都記在腦子裡……”老頭感慨了一下:“我以前覺得,過目不忘這種事情都是別人瞎編的。”
雨緩緩停了。
就在此時,老頭忽然發現慶塵愣了一下,他順著少年的目光,朝著軍民衚衕盡頭看去,正巧看到一對夫妻牽著一個小男孩走來。
中年女子穿著精緻的風衣,手裡提著一個蛋糕盒子,盒子上繫著紫色且好看的緞帶。
灰濛濛的世界也擋不住三人身上的喜悅神色,慶塵轉身就走,留下老頭坐在福來超市門口的雨棚下輕聲嘆氣。
中年女子看到了慶塵的背影,她開口喊了慶塵的名字,但慶塵頭也沒回的消失在了衚衕的另一端出口。
衚衕兩邊的牆很舊了,白色牆壁脫落後,留下一塊一塊斑駁的紅磚模樣。
慶塵要等的人來了,但他又不想等了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 2、倒計時
中年女子快步走到福來超市門口,她看向老頭:“張大爺,慶塵怎麼又來找你下棋。”
言語中雙方也是認識的。
只是張大爺的語氣就沒那麼客氣了:“你自己的兒子,你問我?他沒生活費了,只能靠下棋給自己賺點小錢吃飯。”
中年女子張婉芳愣了一下:“可我每個月都有給他爸爸打慶塵的生活費啊。”
這話把張大爺也說的愣了一下:“那我就不知道怎麼回事了。”
張大爺思忖著,張婉芳也不是什麼窮人,看樣子給慶塵的生活費也不算少了,但爲什麼那少年還把日子過得緊巴巴的?
慶塵可不像是敗家子啊,一天天過日子都精打細算的,飲料都從來不喝一口。
“可他這時候不是應該在上晚自習嗎?”張婉芳問道。
張大爺這時候纔想起:“他好像說他在等人。”
“不行,我得回家裡看一眼,”張婉芳說道。
說著,她便要拎著蛋糕快步離開,卻聽她身旁的男人忽然說道:“婉芳,昊昊今天生日,我們已經訂好了位置的,吃完還得帶他去看電影呢!”
張婉芳回頭看向男人:“慶塵可能逃課了,我不管不問也不行吧。”
“他都十七歲了能管好自己,再說了,還有他親爸呢,”男人說完之後便緩了緩語氣:“其實等週末再去看他也行的,今天我們先陪昊昊?”
張婉芳聽了這話便皺起眉頭,只是幾秒後終究是一聲嘆息:“行,今天先陪昊昊過生日。”
……
市府西家屬院的林蔭小道里,慶塵默默的在香樟樹下行走著。
與現代都市的高層樓房風格不同,這院子裡都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四層小矮樓,沒有電梯、沒有燃氣,時不時下水道還會堵塞。
家裡是不能使用大功率電器的,因爲會跳閘。
慶塵走進昏暗的門洞,無視了牆上如同牛皮癬一般的開鎖、賣房廣告,掏出鑰匙打開了一樓的家門。
76平米的房子,兩室一廳,一樓的屋子採光很不好。
他掏出手機翻開通訊錄,然後撥了出去:“喂,爸……”
電話那邊的聲音已經打斷了他:“要生活費找你媽去,我沒錢,她現在有錢的很。”
說話間,電話的那一邊還傳來搓麻將的聲音。
“我不要錢,”慶塵低聲說道:“我已經很久沒找你們要過錢了。”
“那是幹什麼?”男人不耐煩道:“又要去學校開家長會?找你媽去,這種事情……”
還沒等對方說完,慶塵這次主動掛斷了電話。
他輕輕的靠在緊閉的家門上,然後掀開自己校服外套下的衣袖。
他怔怔的看著自己小臂上,宛如液晶顯示屏似的白色數字與符號:倒計時5:58:13。
白色數字像是鑲嵌在他血肉與皮膚中的熒光紋身,不論他怎麼揉搓,都沒有辦法將它抹掉。
細看它們,慶塵還看到那數字中有特殊且細密的紋路,像是機械的零件在相互咬合著,充滿了未來科技感。
數字在無聲的變動著。
倒計時5:58:12。
倒計時5:58:11。
還剩下5小時58分鐘11秒,這一切都似乎在提醒著慶塵,5小時58分鐘後,會發生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。
明明沒有聲音,慶塵卻分明在心裡聽到了秒針跳動的聲響。
慶塵看了一眼掛斷電話的手機,又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房間。
他不知道5小時58分鐘後自己將迎接怎樣的人生,他只知道,他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。
……
時間是個很沉重的度量單位,生命的長度,文明的廣度,都習慣以它來標記。
時間的概念存在於每個人的生活中。
所以當你人生中出現任何一個倒計時的時候,不管它倒計的是什麼,都會讓你產生一些緊迫感。
還有5個小時,沒人知道這倒計時的終點是什麼。
可能是危險?
也可能是另一種人生?
慶塵沒法確定,他只能先做最壞的打算。
所以他必須在這倒計時走完之前,準備一些事情。
如果真有危險來臨,那他要讓自己起碼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,有一些抵禦危險的能力。
慶塵換上一身乾淨的灰色外套,用兜帽的陰影遮住了自己的模樣。
趁著夜色。
他出門朝農貿市場方向走去,洛城裡十月的天色已經暗的很早了。
居民樓裡傳來炒菜的聲音,蔬菜與油汁碰撞後發出的爆裂聲響,緊接著便有誘人的氣味飄散出來。
雞蛋、豬肉、羊肉的味道,如同一條條信息要素似的涌進慶塵腦海,當某一天他需要這些信息的時候,就可以從腦海中抽取出某一根“存檔”。
他在五金店買了鉗子與鐵鍬,在糧油店買了一袋米和一袋面,以及食用鹽。
他還在藥店買了幾盒抗生素,在超市買了電池與手電筒、壓縮餅乾。
在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麼的時候,他只能儘可能的準備充足一些。
這些東西,幾乎花光了慶塵所有的積蓄。
慶塵拎著東西回家之後便進了廚房,他先將案板上可用的刀具,都放在了屋子裡最趁手的地方。
菜刀放在枕頭下面,剔骨刀則放在牀頭櫃上。
倒計時2小時43分11秒。
他確認了一遍門窗都關嚴了,於是便坐在牀邊開始沉思:是否要尋找幫手?
找誰呢?
母親有了新的家庭,父親是個賭徒。
其實當幾個小時之前慶塵發現自己手臂上出現倒計時的時候,只有17歲的他,下意識便想要在父母那裡尋求幫助。
但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。
慶塵拿出手機試圖對著自己手臂上的白色倒計時拍照,結果卻發現,明明自己肉眼可見的白色紋路,卻根本沒有出現在手機屏幕中。
昏暗的房間裡沒有開燈,窗戶並不隔音,因爲是一樓的關係,所以他還時常可以聽到外面行人經過的腳步聲。
外面的腳步聲,屋裡的呼吸聲,微弱光亮的手機屏幕,一切都是那麼的寧謐而又詭異。
這種詭異而又離譜的事情,找普通人幫忙恐怕是沒用了,而且自己在學校也沒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。
就算有,也不應該將普通人捲進這種事裡吧?
所以,要找幫手的話,只能再想其他的辦法。
等等,慶塵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,起身走進客廳翻找起來。
兩分鐘後,他默默的看著手裡的觀音菩薩吊墜。
然後認真的擺在面前,拜了九下。
最後一項準備工作,做完了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 3、破碎的世界
在即將迎來危機與變故的時候去拜菩薩,這種行爲看起來有點病急亂投醫的意思。
然而慶塵覺得,手臂上這超自然現象,本身就應該交給超自然的存在去管。
對於慶塵來說,拜一拜自己也不吃虧。
他喜歡把準備工作做在前面,不給自己留下遺憾的機會。
時間爲晚上9點半鐘。
慶塵坐在牀上低頭看了一眼手機,臥室裡只有這微弱的光,微信裡也只有同桌南庚辰發的寥寥數語,再沒有其他人給他發來消息了。
母親張婉芳的微信頭像安安靜靜的,這讓慶塵有一絲失落。
當然,也只是一絲罷了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麼。
其實他並不埋怨母親。
父親賭博將家裡多處房產變賣,還有家暴行爲、出軌行爲,慶塵一點都不覺得母親主動離婚有什麼錯。
相反,曾親眼看到父親動手打母親的慶塵,甚至爲母親的選擇感到高興。
因爲這是正確的。
在父母離婚前夕,姥姥曾勸母親不要離婚:你一個女人帶著十幾歲的兒子當拖油瓶,以後還怎麼成家?誰會跟你再婚?
聽到這一切的慶塵在父母離婚之際,選擇了跟父親一起生活。
他記得父母當時錯愕的神情,但慶塵知道這也是一個正確的選擇。
如今母親開啓了一段新的人生,組成了一個幸福的新家庭,慶塵或許有些失落,但依然很小心翼翼的不去打擾。
倒計時2:31:12.
慶塵忽然想到一個問題,如果這是自己人生中最後兩個半小時,那自己應該做什麼?
這個問題其實既嚴肅又浪漫。
因爲它是在問你,你人生中最想做,卻又還沒來得及做、或者不敢做的事情是什麼。
未表達的愛意,相見卻沒見的人,想去卻沒有去的地方,想說卻沒有說的話,都在答案範疇。
這個問題,直問本心。
慶塵起身穿上外套,他竟然在這倒計時剩餘不多的時候,選擇了再次出門。
他把自己的破自行車推出家門,騎上之後一路朝目的地飛馳而去。
秋季夜晚的風有些微涼了,路上的行人漸漸稀少。
騎在自行車上的慶塵面色平靜,外套的衣袂被橋上的風給向後吹去。
他這輩子確實有很多遺憾,也有很多不敢做的事情。
但今晚他不需要怯懦與畏懼,只需要勇氣。
某一刻慶塵在想,如果自己真的要死於今晚,那就也該把最重要的事情做完纔對,他沒有時間了。
他先去了牡丹大酒店,又去了洛城大酒店,還去了洛印家屬院,但是那裡都沒有他想找的人。
慶塵騎著自行車一路穿過小巷,馳過七里河橋,來到了一棟居民樓下。
當他看到樓下停著的那輛熟悉的破二手摩托車,又聽到二樓的搓麻將聲……
然後拿起手機撥了110:“喂警察同志您好,我要舉報洛澗區龍騰小區,17號樓2單元201室,有人聚衆賭博。”
電話對面的接警工作人員似乎愣了兩秒,然後才反應過來:“好的,我們現在安排出警。”
直到這時候,慶塵才放下心來,轉身便騎著自行車回家去了。
念頭通達了。
到家,慶塵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白色紋路,倒計時1:02:21秒。
他開始重新檢視自己的準備工作。
等等,自己要在家裡迎接那一刻嗎。
以前慶塵看過一部恐怖片,故事講的是主角碰到了髒東西,結果就會有鬼在每天半夜12點的時候找到他。
然後主角東躲XC的,甚至還躲到深山老林裡,卻總是能被鬼找到。
那時候慶塵就在想,這主角爲啥不去人多的地方呢?
雖然鬼很厲害,但一般情況大家在人多的地方都會更有安全感啊。
比如主角可以去個夜店呆著,等半夜12點鬼找上門的時候,夜店裡幾百人在轟鳴的音樂聲裡甩著腦袋,怎麼看都感覺應該是鬼更害怕一些啊……
所以慶塵想到這裡就開始思索,自己是否也應該去個人多的地方?
再或者,他可以直接去洛城的白馬寺啊……畢竟那裡有菩薩。
不僅有觀音菩薩,還有文殊菩薩、地藏王菩薩。
也很有安全感的樣子。
然而慶塵最終還是選擇留在家裡,他覺得相比起妖魔鬼怪而言,倒計時結束的時候,更有可能出現喪屍之類的東西。
真要是出現這玩意,那他去人多的地方跟找死沒啥區別,另一方面,菩薩好像也沒有處理這種事情的業務。
慶塵已經在家裡備了物資,如果真是喪屍來襲,那他還能躲家裡頂一陣子。
倒計時00:31:49。
最後的半個小時裡慶塵將書桌上的檯燈打開,安靜的寫下了一封遺書留在桌上。
如果他死於今日,或許未來某一天家人與朋友還能看到他最後想說的話。
如果他沒死,那他的人生或許將是另一番天地了。
倒計時00:00:12。
寫完遺書之後的慶塵端坐起來,他右手中緊緊的握著剔骨刀,清澈的眼睛裡,瞳孔頓時收窄。
越是最後一刻,他的情緒便越發的寧靜。
就像是海嘯在即將吞沒孤島的一剎那靜止了,海面之下也沒有暗流涌動,只剩下深沉的思考與熾烈的勇氣!
10……
9……
8……
7……
6……
5……
4……
3……
2……
1.
沒有鬼怪,沒有喪屍,沒有災難。
慶塵靜靜的看著自己周遭時間陷入靜止,他手機上的時間像是永遠停留在了12點0分0秒之上。
牆壁上掛著的時鐘秒針突然不再跳動,窗外的光也不再搖曳。
他站起身來,凝固的時間好像被他起身的動作給打碎了似的,眼中的世界宛如鏡子般碎裂開來。
慶塵提著手中的剔骨刀環視四周,書桌沒有了,屋子也沒有了,只剩下一片黑暗。
緊接著,他也陷入黑暗之中。
……
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,但又好像只有剎那,這一瞬間的慶塵忽然失去了時間的概念。
黑暗裡,世界的碎片開始重新拼湊,那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碎片,剎那間組合成了一個煥然一新的世界。
慶塵躺在一張狹窄的硬板牀上,這裡是完全陌生的環境,他從不曾來過。
他先是看向自己的手掌,那裡空無一物,原本握著的剔骨刀也早就消失不見。
他再看向手臂,赫然發現手臂上的白色紋路已經改變。
“迴歸倒計時48:00:00.”
48小時,也就是2天,慶塵思忖著。
下一刻,倒計時跳動了一秒:迴歸倒計時47:59:59.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 4、不止一個
迴歸倒計時47:59:58.
迴歸倒計時47:59:57.
穿越了嗎?
所以倒計時的盡頭就是穿越到另一個時空,而回歸倒計時是指,回去的時間。
想到這裡慶塵先鬆了口氣,能回去就是好事。
雖然那邊也未必會有人惦記他,母親有了新的生活,顧不上惦記他,父親……應該在看守所呢。
所以應該也顧不上惦記他。
可是即便如此,自己還是想回去看看。
而現在他所要做的事情,就是在這48小時裡好好的活著。
那麼……現在是倒計時第一天。
慶塵開始重新審視眼前的這個“新世界”。
當世界重新拼湊起來的那一刻,慶塵看到自己身上的囚服,便瞬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。
他身處一間灰色晦暗的屋中,除了一面充滿了科技感的合金閘門外,其他地方是完全封閉的牆。
90公分寬的門上有著一扇小窗戶,但現在窗戶是關閉的。
囚室是單間,裡面只有一張牀,上面鋪著一層薄薄的牀單。
旁邊還有一個置物架子,架子上除了被子、牙刷、毛巾之外,空空如也。
囚室牆壁是灰色的,可讓慶塵不能理解的是,這灰色的牆壁在外面微光照亮下,分明在散發出金屬的光澤。
金屬牆?
慶塵坐起身子怔怔的撫摸牆壁,什麼地方纔會使用這種不計成本的建築材料?
很明顯,這裡不屬於他曾經認知的那個世界了。
他迅速低頭看向自己手掌,這手掌上的指紋與曾經的他完全一致,就連手上的毛孔位置都半分不差。
這就是他自己的身體。
穿梭到這個世界之後,慶塵手裡的剔骨刀不見了,自己身上原本的衣服也不見了,但身體確確實實是他自己的。
指紋與毛孔位置做不了假。
慶塵抱著膝蓋坐在牀上,他望著厚重的合金門,不知道在想些什麼。
慢慢的,門外開始嘈雜起來,甚至還有人用力拍打合金牢門的聲音。
慶塵慢慢走到門邊,試圖貼著門聽聽外面在吼叫什麼,結果還沒等他聽清楚,合金門便發出了清晰的氣壓傳動聲,門開了。
他看向門外,門外是一條回型走廊。
這正方形的監獄堡壘裡有七層,每一層都有著密密麻麻排列整齊的囚室。
外面空曠而又碩大的監獄堡壘裡,只有零星的燈光亮著,一扇扇打開的合金門裡是昏暗的囚室,像是關著一頭頭野獸。
慶塵站在門裡,似乎他只要踏出這一步,就會走向一個不可知的人生。
廣闊的監獄裡,不知何處的廣播突然響起,裡面是一個好聽的女性聲音:“早晨七點整,早餐時間,請所有服刑人員依次隊列,前往餐廳就餐。”
聲音在監獄堡壘裡迴盪著,而慶塵依舊看著眼前的門檻。
似乎只要他踏出去,一切都不一樣了。
其實他覺得自己從某一刻開始,就已經有所不同了。
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?
大概是……當他以爲生命只剩下最後兩個半小時,於是就去做了自己最想做卻以前不敢做的事情。
自己連親爹都舉報了,還有什麼不敢面對的。
他踏出囚室。
可下一刻他又愣住了。
只見外面並不寬敞的走廊裡,每個囚室門前都站著一名囚犯。
慶塵的瞳孔驟然收縮:
一位老頭佝僂著背部朝他看來,只見對方有眼眶裡,竟是一隻泛著紅色微光的機械眼睛,對方整個右眼眶都是機械構造,這金屬部件一直延展到右側的太陽穴位置。
機械眼睛看起來並不精緻,甚至還有些粗糙,但不知道爲什麼慶塵從這隻盯著他的眼睛裡,感受到了壓迫感。
似乎,對方正在解析他身上的細節。
就像是他用記憶力解析別人一樣。
一位魁梧的中年囚犯,右手臂竟完全由機械組成,對方活動著手指,慶塵還能聽到對方手掌開合時,機械零件轉動的金屬聲。
那粗壯的金屬手臂,像是虯結的鋼鐵肌肉般,強硬而暴躁。
這整個監獄要塞裡,竟是有一半的人都擁有機械肢體。
機械文明。
慶塵腦中蹦出了這四個字。
還沒等他繼續思考,卻見隔壁囚室那魁梧的囚犯衝他笑了笑:“喂,新來的,早飯不要吃太多,不然吐出來的時候會很難看。”
話音一落,走廊上傳出了不少人的鬨笑聲:“聽說昨天晚上新來了十二個人,今天可以娛樂娛樂。”
“這小子身上一點機械肢體都沒有,看樣子在外面也沒什麼關係。”
聽到“新來的”三個字時,慶塵一愣,他還以爲對方知道自己剛剛從地球穿越過來。
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,這“新來的”應該是指他剛進監獄,對方應該是不知道自己地球人身份的。
而且慶塵皺眉思索著,對方所謂的娛樂,對自己來說恐怕會是一場災難。
可問題是,自己該如何在這羣機械“野獸”之中生存?
他剋制著自己內心的躁動與恐懼,一個普通高二學生面對突如其來的兇狠變故,慶塵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強迫自己不表露任何異樣。
因爲他不知道,如果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事情暴露了,會招來怎樣的後果。
忽然間,對面四樓走廊上有一名少年抓狂起來:“這是什麼地方!我要回家!我不要呆在這種鬼地方,你們是什麼人!?我是黃濟先,我爸是洛城永利集團的董事長,你們離我遠點!”
說著,那少年竟是沿著走廊瘋狂奔跑起來。
其他人並沒有動,就像是看熱鬧似的站在原地觀望,依舊保持著準備前往食堂吃飯的隊列。
有人有些疑惑:“洛城是哪裡?”
驟然間,慶塵聽到頭頂有蜂鳴聲傳來,他擡頭看去赫然發現高而深邃的天花板上,正有四架如同鐵盒子般的無人機脫離了牆壁,開始向下墜落。
慶塵目光停留在天花板上,合金材質的牆壁上,竟是整齊的“嵌著”十八臺加特林一樣的六管機槍炮臺倒懸著。
隨著那慌亂少年的跑動,其中九臺機槍的槍口也在轉動!
“請停止走動,”無人機上發出女性聲音:“再次警告,請停止走動。”
緊接著,監獄堡壘裡響起女性聲音的廣播聲:“請所有服刑人員原地待命。”
僅僅十多秒的時間,四架無人機便將那少年死死的堵在走廊某處,每架無人機的正下方都有槍口指著他。
與此同時,監獄堡壘下方也有閘口打開,9名舉著不知名槍械的機器人正全速進場。
少年恐懼無比的靠牆跌坐著,而慶塵則冷冷的注視著這一切。
對方的行爲有些過激,但是卻幫助慶塵瞭解到許多信息。
機槍、無人機、機器人、機械肢體,無數的信息一時間全部匯入他腦中。
但令慶塵最詫異的其實是,他看著那少年的一切表現忽然意識到:自己可能並不是唯一一個從地球來到這裡的人。
不是第一個,應該也不是最後一個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 5、超然的地位
曾經慶塵也想過,會不會有其他人手臂上也出現倒計時?
正是因爲有這個猜測,他纔會那麼小心謹慎的坐地鐵去很遠的地方驗證一些事情,以免日後被人尋線索找到。
但是後來一系列變故接踵而至,讓慶塵幾乎遺忘了這個猜測。
現在看來,他的猜測最終成了現實。
從地球穿越到這個世界的人一定不少,光這監獄都有兩個,就更不用提監獄以外的世界了。
穿越者有多少人?幾百?幾千?
他們又是因爲什麼穿越?
慶塵無法確定。
“這次來的新人有點意思啊,怕不是個傻子吧,”有人看著崩潰的那個少年嬉笑道:“我聽說他是因爲偷稅漏稅判了7年進來的?昨天被押進來的時候沒哭,到現在才哭。”
“這年頭敢惹稅務徵收機構的人,不是傻子是什麼……”
慶塵朝聲音來源處看去,正是一名裝載了機械雙腿的青年男子,對方見他看去,便挑起嘴角笑道:“喂,新來的,你做好準備了嗎?”
周圍人羣頓時鬨笑起來,似乎都等著看好戲了。
這個地方,明明如此科幻與先進,可是人類那惡的一面好像並沒有什麼改變。
慶塵皺眉,卻沒有理會,他重新看向那個被無人機圍起來的少年。
恐怕只有他知道,對方昨天沒哭、今天才哭的原因是:對方今天和自己一樣,剛剛從地球那個“溫室”穿越過來,有點接受不了這個現實。
這不是猜測,而是他見過對方。
慶塵今年17歲,在洛城外國語學校上高二。
而這位崩潰的少年則是高一年級的。
兩人並沒有過任何交集,只是慶塵過目不忘,只要看見過的就很難忘記。
這倒是讓慶塵有些詫異,難道穿越前所在位置相近,穿越後的位置也會距離很近嗎?
他沒法確定。
不過慶塵倒是發現了一件事情:這裡的人全都在說普通話,竟是沒有一個說方言的。
此時此刻,機器警衛正沿著樓梯衝上去,每次踏步都能跨越五階樓梯,並伴隨著獨特的液壓傳動聲響。
那名少年,已經哭的不成人樣了。
這座監獄堡壘裡有一半人都裝載了機械肢體,在這種鋼鐵猛獸環伺的地方遇到地球人,頗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。
一般人在陌生的地方遇到“同鄉”,都會升起一種莫名的安全感。
可慶塵並沒有這種感覺,他看著那個已經瀕臨崩潰的少年便意識到,“同鄉”並不一定能幫到你,反而可能成爲一種拖累。
不是所有人在面對這初來乍到的機械文明,還能保持冷靜。
他現在要做的是先撐過這初來乍到的兩天,然後回到地球去了解這一切到底是爲什麼。
慶塵低調的默默觀望著,不知道爲什麼,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反而更鎮定了一些。
直到這時,所有囚犯都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。
他環顧監獄堡壘,剛剛從監區外閘門衝來的9名機器人,留下了3名在樓下的廣場戒嚴,其餘的則上樓將那名恐慌的少年帶走。
樓下廣場很寬闊,感覺有一個足球場大小。
開放式的廣場又分成好幾個區域:餐廳、健身器材娛樂區域、閱讀區、影音區等等……
這些區域之間並沒有什麼隔斷,像是一個大型的自由活動場所,而這廣場邊緣,則分佈著8個大型鋼鐵閘門。
那些閘門之大,怕是可以允許裝甲車直接通過。
忽然間慶塵愣住了,他看到已經有三個人不知何時出現在樓下廣場的餐桌旁了。
一名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坐著,另外兩名年輕人笑眯眯的守在他身旁,然後饒有興致的擡頭打量著樓上的囚犯們。
中年男人面前放著一張象棋盤,棋盤上則是擺好了一副殘局。
最令人驚異的是,那餐桌上的棋盤旁,竟然還臥著一隻揣著爪子打盹的貓,灰色,耳朵上有兩叢尖尖的毛,看起來有點像猞猁,但又不是。
緬因貓。
監獄裡還能養貓?!
慶塵有些驚愕,他剛纔的目光被“同鄉”吸引,以至於他都沒看到這三人一貓是什麼時候來到廣場的。
此時,只見那中年男人專心致志的盯著棋盤,彷彿樓上發生的事情與他毫無關係一樣。
而且,最令慶塵詫異的是,就連廣場上的那些機器人都當這三人一貓不存在似的。
樓上的嚴肅緊張,與樓下的輕鬆從容,像是兩個不同世界般的鮮明對比。
這三人中,兩個年輕人穿著正常的藍白相間囚服,而中年男人卻是穿了一身白色練功服。
在這灰暗壓抑的環境裡,那抹白色出塵極了。
慶塵暗自思忖,難道這是監獄長?
不對,雖然對方穿著異於其他囚犯的練功服,可那練功服胸口還繡著小小的黑色服刑編號。
這中年男人也是監獄的一名服刑人員,只不過是最特殊的那一個。
彷彿感受到了他的目光,中年男人身旁的一名年輕人竟突然轉頭,笑意盈盈的回看著他了一眼。
慶塵立刻收回了。
待到那名崩潰的地球少年被帶走後,監獄堡壘裡再次響起了廣播:“按隊列依次前往餐廳就餐。”
話音剛落,慶塵便看到所有囚犯向右轉,然後排著長長的隊形,沿著樓梯往廣場前進。
直到這時候慶塵纔有機會統計所有囚犯人數:包括他,3102名。
這監獄堡壘總共七層,每層囚犯組成一支隊伍,由隊伍最前方的囚犯帶領著,井然有序的依次前往餐廳。
在此期間沒人插隊,也沒人脫離隊伍,慶塵感覺這裡所有人都像是在按照既定好的程序運轉一樣,一切都被人“約束”好了。
這種秩序,直到每個人從機器人窗口打完飯菜才結束。
似乎打完飯菜就可以自由活動了。
慶塵他們住在第五層,所以輪到他們打飯的時候,前面第一層的人已經結束用餐了,只見兩名身材魁梧的囚犯拉扯著一個年輕人,直接往距離餐廳最近的一樓囚室走去,還有不少人跟在旁邊起鬨。
還有人交代著:“趕緊把他拉進囚室,不要在廣場上弄傷他,小心機器獄警插手。”
拉扯著年輕人的囚犯漫不經心的迴應道:“放心,我不是楊傑那種蠢貨。”
與此同時,那年輕人奮力掙扎著、嘶吼著:“放開我!”
可是就在他快要被拉進囚室的時候,年輕人的聲音已經轉爲哀求:“求求你們饒了我吧!”
然而不管他怎麼說,都沒有人理會他的請求,反而招來了更嘈雜的嘲笑聲。
突然間,他前方安裝著機械眼睛的老頭轉身笑道:“別東張西望了,待會兒就輪到你了。”
慶塵平靜的看了他一眼,老頭忽然感覺對面這少年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同,也不知道爲什麼,他竟然感覺內心裡突然一緊。
在窗口打完飯,隊形就散亂了。
慶塵發現身邊三個人若有若無的朝自己靠近過來,像是要直接控制他!
他頓時加快了步伐,而對方也同樣加快了步伐,將他緊緊圍在當中!
下一刻,這監獄堡壘裡的畫面宛如在慶塵腦海中細細過了一遍似的。
穹頂上18臺鋼鐵野獸般的機槍安靜待命,猶如沉睡的猛虎。
72臺無人機懸掛在灰色合金天花板的卡槽裡,猶如沉眠的黃蜂。
210臺監控緩緩轉動角度,廣場內3臺機器人持槍佇立。
囚犯們一個接一個從窗口領取著飯菜,有人抱怨著今天又是難吃的合成肉。
水池旁邊有人在洗刷餐盤,還有人替別人洗刷餐盤。
廣場上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就餐結束,開始變的熱鬧起來,大家來往穿梭著,有的去了健身區,有的則圍觀者新人儀式。
但是,所有人都下意識避開了那位盯著棋盤的中年男人。
男人依舊認真的看著棋盤,周圍五米都無人靠近,就像是海平面上鎮靜且堅硬的礁石,所有洶涌海水與船隻都必須退讓。
慶塵忽然間端著餐盤,加速從三人包圍圈裡穿過,朝中年男人方向走去。
看著他前進的方向,很多人都忽然意識到這個新來的想要幹嘛。
漸漸的,越來越多人把目光轉向他,並竊竊私語,一個個囚犯臉上的表情,都彷彿等著看他笑話。
發現中年男人異常的監獄新人很多,想要依靠對方擺脫困境的監獄新人也很多,慶塵從來都不是唯一一個。
但事實上所有人都失敗了。
只是,慶塵對那些戲謔聲充耳不聞,繼續旁若無人的手端餐盤,穿過人羣。
還沒等他靠近,便被中年人身邊的年輕人攔下了,對方笑著說道:“新來的,我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,但我們不會幫你。”
對方猜中了慶塵的想法,而慶塵則將目光投向年輕人身後。
中年人對身旁發生的這一切都充耳不聞,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似的。
他認真的看著中年男人說道:“前兵進一,這殘局我能解。”
中年男人直到這時才擡起頭來,然後廣場上便突然安靜了,貓也睜開了眼睛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 6、過河的悍卒
在中年男人擡頭之前,慶塵以爲對方聾了,身邊這麼大的動靜,竟然一點都沒影響到他。
然而在中年男人擡頭之後,慶塵幾乎以爲自己聾了,因爲原本嘈雜的廣場竟是一瞬間安靜下來,沒有多餘的一點聲響。
周圍人羣裡眼中的驚訝神色,還有一些莫名的情緒,就像是在爲中年男人的身份做著襯托。
因爲以往這中年男人從來沒有理會過別人的求助。
忽然間慶塵鬆了口氣,因爲這一切都證明,他賭對了。
中年男人並沒有對他說什麼,而是平靜的推動了棋盤上紅方前卒,進一。
而中年男人自己所持的黑方,則選擇了象五退七,殺掉了那剛剛悍拱的卒子。
慶塵在遠處靜靜的看著棋盤,這四寇擒王殘局是地球上也算有名的殘局了,有兩種佈局形式,他面前則是其中更兇險的那一局。
所謂殘局,一般是指黑方必勝,紅方連和棋都做不到,若是和棋,就算是把這殘局給解了。
但是,慶塵並不滿足於和棋。
四寇擒王這殘局有些奇特,紅方四悍卒已經飛渡楚河來到底線之處,並且雙車均在。
局勢看起來彼此好像是勢均力敵,然而事實上這殘局步步殺機、處處陷阱,黑棋只需一步便能贏棋,紅方卻只能疲於奔命的,一不留神就會以爲自己勝券在握,結果被反殺。
這是看似充滿希望,卻能讓人一點點陷入絕望的死局。
“繼續,”中年男人平淡道。
慶塵說道:“兵二平三。”
中年男人眼睛一亮,這時候他似乎真的來了興趣,竟是懶得去撥弄棋盤,直接閉上眼睛與慶塵推演盲棋:“將六進一。”
慶塵也閉上了眼睛:“後車進四。”
“象七退九。”
到第六回合時,慶塵突然說道:“車一進七!”
那中年男人閉上的雙眼竟是再次睜開了,他驚訝的看著慶塵:“象五退七。”
前五步時,彼此來來往往平淡無奇,可是到了這第六步之後,雙方竟開始步步換子!
你殺我!我殺你!血流成河,哀兵遍野!
雙方在棋盤上之果敢與決斷,都極其殘酷。
兩人宛如戰場上最冷靜的將領,爲了最後的勝利不惜犧牲一切。
四寇擒王之局,竟硬生生讓兩人殺出了一股武勇之氣,然而在這武勇背後,是雙方深沉的算計。
開局時,慶塵這邊紅方明明是過河四卒看起來更加兇悍,可他卻將四卒一一捨棄來換取其他謀劃,唯留最後一枚!
車一平四。
將四平五。
炮四平五。
車三平五。
第十五步,慶塵直到這時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濁氣:“兵五進一!”
圖窮匕見。
擒王!
也是直到這一刻,四寇擒王的殘局解棋才終於迸發出難以言喻的魅力,彼此之間在楚河漢界上消殺相解的局勢,竟讓中年男人感覺像是真的在戰場上與謀士對壘一樣。
這棋,每一步都兇險到了極點。
最讓中年男人驚奇的是,眼前少年的年紀並不大,卻在棄子換局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。
不拋棄不放棄固然重要,但戰爭就是戰爭,戰爭怎麼可能沒有犧牲?
他靜靜的看著面前少年,對方也在與他對視,面色凝重而又倔強。
似是要在這絕境中,廝殺出一條生路來,開闢一段新的人生。
他明白了,自己是在下棋,對方是在鋼鐵猛獸環伺的環境裡求存,本身態度就有所不同。
沒人注意到,就是這一刻,這監獄堡壘裡210臺監控攝像,竟是有81個都直接轉向了慶塵。
那監控攝像的黑色攝像頭裡有漩渦收縮著,似乎是要對焦慶塵的臉部。
誰也不知道這監控攝像的背後,是誰在聚焦。
中年男人笑了笑把黑方老將倒扣在棋盤上:“有點意思,這年頭會下象棋的人不多了,明天繼續。”
說完,他揹著手朝圖書區走去,留下那棋盤在餐桌上誰也不敢亂動。
那桌上的灰色貓咪站起身來,靜悄悄的跟在中年男人身後。
貓咪團臥的時候像是一隻毛球,看起來並不大。
然而這一伸展開來,慶塵才發現這貓體型碩大竟有一米多長,異常矯健。
尋常貓走路都輕飄飄的被人叫做貓步,這隻貓卻走出了一種老虎的姿態。
廣場上所有正在關注著這裡的人都愣住了,這殘局竟是被少年給贏了?
說實話他們也不懂象棋,到後來雙方下盲棋,他們就更聽不懂了。
這個時代裡娛樂活動太多了,每一種都比象棋來的更加刺激、更加有樂趣。
他們可以用芯片來直接獲取快感,還能將意識登入虛擬網絡,這是個快樂非常廉價的時代,下象棋的人少之又少,下的再好你還能下的過人工智能嗎?
然而,他們對慶塵贏下中年男人的驚詫點在於,在他們眼裡那個中年男人怎麼會輸?
不管是下棋還是戰鬥,對方怎麼會輸?
說實話慶塵也有些奇怪,這個中年男人明明連機械肢體都沒有,連他身邊的兩個隨從也沒有,爲何在這鋼鐵猛獸橫行的監獄裡,威望如此之高?
之前攔著慶塵的那個年輕人對他眨眨眼睛:“厲害啊,我叫林小笑,他叫葉晚,咱們明天見。”
說完,便和另一名叫做葉晚的年輕人一起,跟隨中年男人步伐離去了。
慶塵此時甚至還不知道中年男人叫什麼,只知道了兩名隨從的姓名,但現在無疑是一個很好的開端了。
廣場上凝結的氣氛,直到剛剛那位中年男人帶著葉晚、林小笑全都去了閱讀區,才終於緩緩活絡起來。
剛剛在招待新人的囚犯,還在不斷拉扯著新人進入囚室,包括他在內總共有12名新人,已經被拉進去了9人。
這時候慶塵再看向那些囚犯,卻已經沒有人再打他的主意。
忽然,有一名裝載著機械腿的青年跑到慶塵面前,倉惶的說道:“咱們都是剛進來的,你幫幫我,我以後都聽你的。”
周圍囚犯都冷冷看著,他們現在還有點摸不清狀況,慶塵肯定是不能動了,但如果這少年想要保其他新人,那他們也不願意。
然而,慶塵對這青年所言充耳不聞,面色平靜的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似的。
囚犯們笑了起來,硬生生將這青年給拉走了。
只聽青年大吼:“我舅舅是17號城市長鳴公司的理事,你們……”
wωω. TTk ān. ¢O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,其他囚犯鬨笑起來:“除了五大公司,其他公司不值一提,別說你了,就算你舅舅來到這座監獄堡壘裡都得老老實實的。”
慶塵默默的聽著這一切,汲取著一切有用的信息,他剛剛在甄別這些新人的身份,想要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地球人隱藏其中。
他自己穿越過來,完全沒有屬於這個世界的記憶,到現在他連自己被判了多少年都不知情。
慶塵相信其他人也沒有記憶,所以像這位青年能說出獄外人際關係的,恐怕都不是自己的“同鄉”。
12位新獄友裡,地球人應該就只有那崩潰少年和他了。
不知道爲什麼,慶塵一點沮喪的感覺都沒有,反倒有些期待自己已經截然不同的……人生。
截然不同的人生。
這句話聽起來就很有誘惑力。
當你自己的生活已經是一團糟了,這時候有人擺在你面前一個按鈕說:按下這個,會有一段不同尋常的人生。
但是按下之後會有兩種可能。
可能更好。
也可能更壞。
你按不按?
慶塵覺得自己應該會按。
在地球上,他好像一直都是一個多餘的人,父親嫌他累贅,母親有了新的家庭,親戚們也很少與他往來。
慶塵已經獨自過了兩個春節了。
所以,如果說你過去的人生裡都是灰暗,那麼,不管新的世界有多麼危險、未知、恐怖,都會令人有些期待。
這個世界是不同的,從地球來到這裡對於慶塵而言,像是人生叛逆裡的一次冒險,又像是一場隔絕過去的解脫。
如果沒有這場有關倒計時的變故,他應該會好好考學,努力養活自己,然後依靠自己獨特的記憶力考一個很好、很遠的大學,永不回來。
可是,那樣的生活好像依舊沒什麼意思。
他相信地球上與他一起穿越的人並不多,就算有幾千、幾萬,相比於總基數而言都是很小的一個比例。
這讓他感覺,自己是特殊的。
倒計時39:31:29.
慶塵默默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,他要把自己能看到的信息全都記錄下來,等獨自回到囚室後就可以慢慢進行分析。
廣場旁邊的一處合金閘門上方,正有一塊藍色的全息投影顯示著跳動的時間,AM8:29.
那立體投射出的全息影像看起來如此新奇又醒目,上午8點29分。
就在此時,一個青年趁其他人轉移了注意力,才突然走到慶塵身邊低聲說道:“您終於進來了,果然如傳說中一樣好看,我就是路廣義,慶言安排我三個月前進來的,您叫我小路就行。”
慶塵:“???”
他愣了一下看向對方。
這叫做路廣義的青年大概24、5歲的模樣,寸長的黑色頭髮,右手臂與左腿都裝載了機械肢體,眼部還有機械眼睛,慶塵甚至能看到對方眼睛裡有螺旋狀的紋路在變換焦距。
這一身機械肢體與大部分服刑人員不同,不論是流線造型還是材質,都看起來就十分精良。
慶塵搜索著記憶,追溯對方的行爲軌跡。
這時候慶塵才發現,路廣義在一個多小時內竟然看了自己21次,這還是對方在自己視野裡的次數。
慶塵不知道此人是誰,可對方這說話的語氣,分明就是認識自己的,而且用的還是敬語。
聽路廣義的意思,自己進這監獄堡壘好像也是另有所圖。
但慶塵怕敗露自己穿越的事情,所以暫時不想與路廣義有太多交集:“我暫時還不需要你幫忙,有些事情我自己做就可以了。”
路廣義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:“不行不行,我必須把您給伺候好嘍。”
慶塵也搖頭說道:“誰的人格也不比誰高貴,你不必用伺候這種詞語。”
此時路廣義諂媚的說道:“別啊,您以後儘管使喚我,您就當我是您的舔狗,舔.腳的那種!”
慶塵無語了,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說出這種毫無底線的話:“那我要是有腳氣呢?”
路廣義一點也不害臊的說道:“那我能給您舔好!”
慶塵沉默了半晌:“……牛逼。”
饒是他非常剋制著自己不要亂說話,也忍不住感慨了。
慶塵現在都有點懵了,自己這明明是身體、意識一起穿越過來的,爲何會有如此詭異的過往人際關係?
也就是說,在這個世界的人們眼裡,自己真的在這個世界生活了那麼多年?
路廣義見慶塵不說話,便低聲說道:“今天早上我還在想您爲何沒有第一時間來找我,結果您是打算以新人身份去接近李叔同,太高明瞭。在這18號監獄堡壘裡,如果能夠得到李叔同的幫助,我們的計劃會更加順利。”
慶塵:“……”
什麼計劃。
你在說什麼。
能不能說清楚一點?!
路廣義像是自言自語似的繼續說道:“我這邊進來已經三個多月了,併爲您收攏了一批可以用的人,您放心,他們不會掉鏈子的。”
青年說話嘰嘰喳喳的。
慶塵感覺這路廣義似乎有點話癆,而他只是默默的聽著,也不知道該作何迴應。
這就像玩“誰是臥底”時你拿了一張空白牌,得等大家發完言了才能說話,不然別人拿的詞條都是“尿”,你第一個發言說能喝,這會出大問題的。
他在腦海裡搜索了一下,發現早飯的時候,路廣義身旁就若有若無的圍繞了上百人,其中每個人都裝載了機械肢體。
看來,這些人就是路廣義進來後收編的“手下”了。
路廣義見慶塵仍舊不說話,於是再次低聲問道:“不過,您也要小心李叔同,與這種人相處就像是與虎謀皮,搞不好會讓我們陷入被動的……抱歉,我多嘴了。”
這時候慶塵意識到,對方說的李叔同,恐怕就是那位中年男人了。
路廣義見自己一進來就立馬去找李叔同下棋,結果錯以爲自己是帶著使命來的。
不過自己接近李叔同,可不是爲了什麼狗屁計劃,而是爲了活命。
“您這次帶了什麼指示進來?”路廣義忽然問道。
慶塵緩緩轉頭看著青年:“打南邊來了個喇嘛。”
青年:“???”
慶塵沒再理會他轉身就走,只留下路廣義呆在原地怔然道:“打南邊來了個喇嘛?什麼喇嘛?”
……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 7、壹
3102名服刑人員,現在要麼去玩弄新人了,要麼就在娛樂區呆著,還有一少部分在健身器械區擼鐵,大家似乎對閱讀都不是很感興趣。
以至於此時的李叔同、林小笑、葉晚顯得有些格外不同。
林小笑嬉皮笑臉的蹲在一張椅子上,光著雙腳,他的鞋子散落在旁邊。
葉晚則端端正正的站在李叔同身後,目光時不時的打量著周圍。
這林小笑眉清目秀的一看便特別機靈,而葉晚則相對壯碩一些,臉上也多了一些剛毅。
一個更像是書童,而另一個則更像是保鏢。
林小笑見李叔同看完新聞了便說道:“老闆,那少年沒有幫其他新人。”
李叔同點了點頭:“不幫纔是正常的,他下棋時殺伐果斷,對自己都能斷臂求生,更何況是對其他人。”
“下棋歸下棋嘛,在棋盤上讓我棄子我也敢啊……那老闆您明天還要繼續跟他下棋嗎?”林小笑想了想問道。
“下啊,”李叔同笑了笑說道:“不跟他下,難道跟你們兩個臭棋簍子下?”閱讀區裡,李叔同正坐在長長的木桌旁邊,手裡拿著一個嶄新的閱讀器認真看著,裡面赫然是今早的各種新聞。
那隻碩大的貓此時再次趴在桌上睡了起來,彷彿貓生的意義就是在不同的地方睡覺一樣。
這閱讀區就像是一個小型圖書館,可是這裡的“書架”上並沒有紙質書籍,而是一部部正在插槽裡充電的閱讀器。
書架當中是數十張長桌,足以容納近千人,可此時卻空空蕩蕩的。
葉晚在旁邊用厚重的聲音說道:“我比林小笑要強一點。”
“但也強不到哪去,”李叔同看向葉晚,並用手指點了點閱讀器上的新聞:“陳氏集團抓到的那個郭虎禪還記得麼,審判流程已經走完,這幾天應該就會移交到這座18號監獄,到時候你跟他接觸一下。”
葉晚點點頭:“以前就跟他打過一次交道,這人雖然不好相處,但起碼還能溝通。”
“嗯,”李叔同點點頭,又轉眼看向林小笑:“今早那個少年崩潰的事情,你怎麼看?”
“我觀察了很久,總覺得有些不對勁,”林小笑分析道:“看起來那少年像是崩潰之後胡言亂語,可他說起洛城與永利集團字眼的時候,分明特別篤定,好像確有其事的樣子。”
“他的身份?”李叔同問道。
“查過了,在外面也就是個中學輟學的普通社會閒散人員,他跟著18號城市的黑虎組織做機械義肢買賣,涉嫌非法搶奪機械義肢但沒有證據,最後用偷稅漏稅的罪名給送進來了,過去的所有生活經歷都能查到,但他說的洛城和永利集團,真的打聽不到,”林小笑說道。
誰也沒見林小笑去查過什麼,但他好像只用了一個小時時間,就把那崩潰少年給查的乾乾淨淨。
這纔是最神奇的地方。
李叔同說道:“繼續關注吧,這少年一定有其他的問題。另外,跟我下棋的那個是什麼情況?”
林小笑說道:“您這盤棋纔剛下完呢,我還沒來得及查,午休之前就能給您答覆。”
“好,”李叔同一邊點頭一邊繼續翻看閱讀器。
林小笑悄悄打量了李叔同一眼,他忽然意識到,這位老闆對那少年上心了。
正在他準備繼續說點什麼的時候,林小笑轉頭看向閱讀區外面,此時慶塵正緩緩走來,認真細緻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。
只見慶塵先打量了一下李叔同這邊,然後嘗試著從“書架”上輕輕抽出一支PAD似的閱讀器,按下了開機鍵。
慶塵盯著屏幕。
如果說有什麼方法能夠快速瞭解這個世界,那麼一定是閱讀這個世界的書籍。
他沒想到,這個世界竟然連紙質書都淘汰了,剩下的都是電子產品。
不過,這閱讀器開啓後竟不是操作界面,而是登錄界面。
一旁的林小笑走過來輕笑道:“第一次來監獄吧,想用這閱讀器,得先用你的服刑編號註冊一個賬號。等你登錄之後,裡面會顯示你近期的閱讀軌跡,有屬於你的書籤,以及設定好的閱讀習慣、字體大小。”
慶塵心說這玩意還挺人性化的。
“對了,它還有內置的人工智能語音,你喊它的名字,可以幫你找到想要尋找的內容,比如這樣,”林小笑也抽出一支閱讀器說道:“壹。”
“我在,”閱讀器裡有好聽的女性聲音響起,慶塵記得這個聲音,與監獄堡壘裡通知開飯的聲音一模一樣。
公式化的語氣,卻不會令人覺得僵硬。
林小笑對閱讀器說道:“幫我找到《褐色》這本書。”
“好的,已幫你找到《褐色》,”人工智能‘壹’迴應道。
“看,”林小笑將自己手裡的閱讀器遞給慶塵,那部名叫褐色的書已經打開了頁面。
慶塵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囚服,編號010101。
待到註冊好之後,慶塵看向林小笑:“哪裡能看新聞,就是那位手裡的那種。”
林小笑回頭看了一眼自家老闆手裡的閱讀器,然後笑了起來:“別想了,你的閱讀器賬號沒有聯網權限,連我都沒有。”
慶塵心中瞭然,看來李叔同在這監獄裡的地位確實超然脫俗。
就像對方能在監獄裡養貓一樣。
他不再多說什麼,而是道謝之後便低頭看起自己閱讀器裡的內容。
林小笑回到李叔同身邊,若有若無的打量著慶塵。
可是他忽然發現,慶塵的閱讀器翻頁極快!
一般情況下閱讀器一頁是800字,正常人閱讀下來最起碼也得需要一分鐘吧?但是,慶塵翻頁的頻率卻是兩秒!
林小笑低聲對李叔同說道:“老闆,他根本就沒認真看閱讀器,可能就是想靠近過來,混一個跟您相處的機會。”
“不要多事,”李叔同頭都沒擡的說道:“不要小看別人活下去的求生欲,如果把你和他互換角色,你恐怕比他還要急切。小笑,要學會換位思考。”
林小笑嬉皮笑臉的說道: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”
慶塵找了個位置坐下,他不停的將閱讀器內容記下,然後快速翻頁,這麼一看就是三個多小時,甚至連坐姿都沒有換過一下。
對於別人來說閱讀可能是茶餘飯後的消遣,但是對於他來說,就是了解這個世界並存活下去的途徑之一。
閱讀器上的內容明顯是被精心挑選過的,重要信息幾乎沒有,95%的內容竟然都是哲學與心靈雞湯……
但是沒關係,現在任何信息對他都很重要。
慶塵從來都是一個珍惜機會的人。
快到午飯時間,李叔同終於放下了手中的閱讀器,將自己賬號退出登錄。
一旁葉晚心領神會的接過閱讀器,將之放回到書架上的插槽裡。
這葉晚與林小笑,就像是李叔同身邊最親近的隨從。
李叔同起身時看了慶塵一眼,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了,那少年看書之專心,似乎連他起身都沒有察覺,不像是在演戲。
他忽然問道:“上一頁第三行是什麼內容?”
這聲音溫潤如玉,說話時就像是讓人突然置身古香古色的茶室裡,聽著長者的尊尊教誨。
“當秩序成了混亂的時候,就不得不用混亂來維持秩序,拯救法律了,”慶塵擡頭說道。
葉晚從慶塵手裡拿過閱讀器,翻開上一頁:“老闆,沒錯。”
這一刻,慶塵突然看到桌子上的大貓睜開眼睛,他分明感覺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充滿了詫異。
就好像……對方一直都能聽懂所有人的交談,也驚異於慶塵的記憶能力。
李叔同聽到葉晚確認後愣了一下,繼而招呼大貓笑著離開了:“更有意思了,走吧該開飯了。”
不知道爲什麼,慶塵總覺得李叔同走路都有種獨特的氣質,輕飄飄的白色練功服晃動間,像是踏在雲上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 8、影子
在這座鋼鐵猛獸橫行的監獄裡如何生存?
慶塵沒法指望來路不明的路廣義,因爲他怕自己頂替原主的身份暴露。
他也沒法指望其他來自同一時空的同鄉,因爲對方比自己慘多了。
於是,慶塵坦然將自己的能力告知李叔同,來證明自己是一個有用的人。
毫無疑問,李叔同就是這座監獄裡地位最超然的存在,自己這麼做雖然冒險,但卻是最好的出路。
李叔同揹著手悠然離開,葉晚和大貓跟在他身旁,而林小笑則嬉皮笑臉的不知道去哪了。
中午還沒到開飯時間,打飯窗口便提前爲李叔同開放了。
葉晚去給李叔同和大貓各打了一份飯菜,大貓挑挑揀揀的吃著。
這時林小笑不知又從何處鑽了出來,他蹬掉了自己的鞋子,光腳蹲在了李叔同餐桌對面的椅子。
大貓瞥了他一眼,葉晚則皺眉說道:“老闆面前放尊重一些。”
林小笑翻了個白眼:“老闆都沒說啥呢,葉媽你也管的太寬了。”
李叔同笑了笑說道:“看來是有點收穫?”
“對,”林小笑興奮的說道:“太有收穫了,您知道嗎,這個慶塵在外面乾乾淨淨的,一點異常線索都查不到,但這樣我反而來了興趣。”
“因爲太乾淨了?”李叔同問道。
“對,就是太乾淨了。他的資料顯示他是18號城市的一名高中生,父母車禍身亡,繼承了一筆遺產,沒有前科,沒有案底,沒有親人,”林小笑說道。
“他是什麼罪名?”李叔同問道。
“盜竊,卷宗上顯示他偷了一個剛剛夠量刑的液晶電話,”林小笑說道:“您也知道這18號監獄有一半以上都是重刑犯,一般都是前科累累或者被稅務機關抓到纔會關在這裡,他一個盜竊犯,壓根就不該出現在這種地方。”
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,林小笑竟是連慶塵的卷宗都看過了,這在尋常人眼裡恐怕已經算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了。
林小笑繼續說道:“而且,我找外面的人問了一下,他這個案子存在爭議,據說他聲稱自己是正常購買的液晶電話,錢也付過了,只是售賣電話的人不知爲何沒有入賬,監控也突然壞了沒法還他清白。所以,一旦電話銷售員翻供幫他作證,或者他付錢的監控視頻出現,那麼他立馬就能出去。您看,這是多麼熟悉的手法,大部分進監獄‘辦事’的人,都是這麼個套路。”
李叔同若有所思:“判了他多久?”
“判了六個月,”林小笑回答道:“這怕是18號監獄歷史上最短的刑期了,老闆,您不覺得這很有問題嗎……他還姓慶!”
慶這個姓在如今這個時代太特殊了,五大公司壟斷著幾乎所有的經濟命脈,其中一家就姓慶。
而慶又是個很少見的姓氏,所以如果你在路上突然遇到一個姓慶的人,都會心裡嘀咕對方是不是慶氏的人。
“繼續,”李叔同笑著說道。
“您也知道之前慶氏集團安排進來了一個路廣義,”林小笑說道:“這種東西很好查,我當時只是想不明白,對方爲什麼要安排這麼一個小角色進來,是想幹什麼?”
“我記得那個路廣義,”葉晚在一旁說道:“他一直在收攏人手。”
“對啊,”林小笑笑眯眯的說道:“這路廣義進來以後就仗著自己機械肢體精良,一路打壓監獄裡的土著勢力,硬生生一個月就跟其他兩個派系對抗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,我當時就納悶了,慶氏是送他來統一18號監獄的嗎。”
“慶氏知道老闆在這裡,”葉晚言下之意是,有李叔同在,誰也統一不了這裡。
林小笑眯起眼睛,說到興奮處恨不得去摳自己的腳丫子:“所以啊,我還想著慶氏是不是瘋了,竟然派一個小蝦米來18號監獄搞事。直到今天我才明白,合著路廣義是給慶塵這小子探路來了。不管慶氏想幹什麼,慶塵纔是正主,路廣義只是個跑腿的而已。”
這時候林小笑又兀自納悶起來:“可他們來這18號監獄是圖什麼呢,如果慶塵這小子真的貴爲慶氏嫡系,又怎麼肯來這裡?”
李叔同忽然說道:“慶氏可能要選下一代影子了。”
葉晚和林小笑同時愣住了:“下一代影子?慶塵是候選者之一?所以他來這裡是帶著任務來的。”
偌大的財團既要有面子,又要有裡子。
慶氏的家主是面子,影子則是裡子。
影子專門幹髒活,手握權柄極重,是慶氏集團地下世界的主宰,除家主以外沒人可以轄制。
只不過,每一代影子的選拔過程都異常殘酷,宛如養蠱。
“看樣子慶氏又要攪的大家不得安寧了啊,”李叔同感慨道。
說話間,有犯人無意間走了過來,隔著五米多遠,葉晚忽然轉頭看向對方。
那犯人被這震懾心魄的眼神一盯,不由自主的轉身朝其他方向走去。
李叔同三人都不再接著這個話題討論下去了,林小笑轉而問道:“老闆,就算他是影子候選者,也沒必要把身份背景搞的這麼幹淨啊,好像跟慶氏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。”
此時大家都已經篤定,慶塵就是慶氏的人了。
到他們這種層次,最不相信的就是巧合。
“除非,這慶塵的身世裡,還藏著更大的秘密,”李叔同說道。
“老闆您猜到什麼了?”林小笑好奇道。
李叔同搖搖頭:“只是經你這麼一說,我忽然覺得他長得有點像一個人。”
“敵人?還是朋友?我和葉媽見過嗎,”林小笑好奇。
李叔同說道:“你們沒見過他,但以後早晚都會見到的。小笑啊,這世上的關係如果能簡單的用敵人與朋友來區分,那就太好了。”
說著說著,李叔同將桌子上的灰色大貓攬進了懷裡,輕輕的揉著大貓的下巴。
大貓舒服的閉上了眼睛,懶洋洋的趴在了李叔同的腿上。
他對林小笑說道:“我對這個慶塵更感興趣了,你去試試他的性格。”
林小笑驚了:“老闆您看好他?他可是慶氏的人!”
“我只是讓你去試探試探他而已,又沒有要幹什麼,”李叔同笑了起來:“而且,從慶氏手裡搶人,難道不是更有意思嗎?”
“但我感覺他跟咱們不是一路人啊,”林小笑盯著自己的腳丫子低聲嘀咕道。
李叔同笑道:“一個組織裡什麼樣的人都得有,鎮山的虎,遠見的鷹,善戰的狼,敏捷的豹,忠誠的狗,都有自己的職責。”
林小笑眼睛一亮:“老闆,那我在組織裡是什麼?”
李叔同想了想:“划水的魚。”
葉晚在一旁平靜道:“攪棍的屎。”
林小笑:“???”
……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 9、夢魘
“划水的魚我認了,但攪棍的屎像話嗎?”林小笑瞪著眼睛看向葉晚:“老闆埋汰我就算了,你瞎鬧什麼?”
“實話實說而已,”葉晚平靜回答:“說正事,你打算怎麼試探那小子?”
林小笑想了想,然後意味深長的笑道:“先讓他做個噩夢。”
葉晚皺眉:“適可而止。”
“放心。”
這時,囚犯們打飯的隊伍後面出現了騷亂,林小笑看了過去。
18號監獄就像是一個巨大且空曠的鐵盒子,開飯時21名機器警衛分佈在四周,每一位都荷槍實彈。
它們沒有人類的情感,並處理這監獄中的一切突發狀況。
21名機器警衛相比三千多名犯人有點少了,但這裡的每一個犯人都知道,頭頂鑲嵌在高高穹頂的無人機與六槍管金屬風暴纔是真正的威脅。
冰冷,且強大。
中午開飯時,所有犯人都準時來到餐廳外排列成縱隊,然後按樓層順序打飯。
不僅如此,每個犯人還都必須站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。
有新人記不住自己的隊列位置,便會立刻被機器警衛圍上來進行警告,如果警告後還無法歸位,便會被機器警衛們進行電擊懲罰,然後押解到屬於他們的位置上。
新囚犯們上午先是捱了一頓歡迎儀式,這時候頭昏腦漲的哪能記住自己原本站在哪裡?所以挨個被機器警衛電擊處罰。
而老囚犯呢,則一個個像看笑話似的等待著他們出醜,這似乎就是每次新囚犯被押解進來後的固定娛樂項目。
此時老囚犯們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,早上那位跟李叔同下棋的少年怎麼沒被處罰?
衆人目光在人羣裡找去,赫然發現慶塵正站在屬於他自己的位置上,神色平靜的注視著一切。
奇了怪了,每個縱隊少說都有五百人,這麼多陌生的面孔站在一起,這少年憑什麼能找到自己的位置?
而慶塵,正打量著那些與自己一起關押進來的“新人們”。
只見那些新人一個個臉上什麼傷痕都沒有,可是走路姿態卻非常古怪,像是在忍受著疼痛。
看樣子囚犯們下手也是有分寸的,不打臉,下手也不會致命。
他端著盤子往前走去,卻有一隻手突然把他拉出打飯的隊伍。
慶塵愣住了,他轉頭看著林小笑拉扯著他邊走邊說:“以後你就不用跟著他們排隊了,能跟老闆下棋的人,排什麼隊啊。”
慶塵下意識便看向那些機器警衛,生怕自己走出隊形會被電擊處罰。
結果,他卻發現機器警衛竟完全無視了自己,並催促其他囚犯填補上了他的位置!
慶塵想不明白,就算李叔同等人身份特殊,也不至於特殊到如此地步吧?!
林小笑拉著他從長長的幾排隊列中穿過,打飯、坐在李叔同對面吃飯,種種舉動一氣呵成。
兩邊的囚犯們默默看著這一幕,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沾在慶塵的身上。
原本嘈雜的環境一瞬間安靜下來,彷彿大家連呼吸都屏住了。
這一刻他們意識到,慶塵和他們不再一樣了。
林小笑蹲在慶塵一旁的椅子上笑眯眯說道:“不用驚奇,能跟老闆下棋的人,自然要有一些特殊待遇,趕緊吃吧,雖然這18號監獄裡的飯菜一點都不好吃。”
慶塵擡頭看向對面的李叔同,對方慢吞吞的吃著飯,沒有要跟他交談的意思。
他再看向人羣裡,隊列裡面的路廣義正悄悄的對他豎起大拇指……
慶塵不明白,早上的時候李叔同還只是願意與自己下棋,怎麼過了一個上午,就對自己的態度有如此大的轉變。
是因爲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嗎?
……
夜晚8點40分,慶塵在規定時間回到了自己的牢房。
當其他人都在列隊回房的時候,他嘗試著脫離隊伍自由行動,果然,那些機器警衛已經不再管他。
只要他行走的方向是自己的牢房,機器警衛就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。
囚犯們紛紛用豔羨的眼神看著他,慶塵走在長長的迴廊裡,像是一頭特立獨行的狼。
單人間牢房裡空蕩蕩的,待到合金閘門關閉後,他走去洗手檯想要刷牙洗臉。
只是沒走兩步,慶塵忽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睏意來襲。
這睏意來的極不正常,就算他白天裡過度用腦,也不至於困到意志力都無法支撐的地步。
有怪異!
來不及多想,慶塵便躺倒在了地上。
夢裡,慶塵清醒的站在一座昏暗的別墅客廳裡。
起初他知道這是夢境,也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其實還在囚室裡。
可兩秒之後他便淡忘了一切,彷彿他本就應該在這裡似的,也不再記得這是夢。
別墅客廳裡有柴火在壁爐裡燃燒,屋裡有一種獨特的潮溼味道,屋內的水份正在被壁爐烘烤蒸發,凝聚在房頂。
高高的房頂有一盞水晶吊頂,慶塵環視一週都沒能找到它的開關。
這屋子裡充滿了詭異的感覺。
慶塵的瞳孔驟然收窄。
二樓樓梯正有血跡
客廳裡擺放的沙發上有貓抓痕跡,皮革被鋒利的爪子割開了一條又一條裂縫。
壁爐的臺子上擺放著相框,相框的玻璃被人打碎了,照片不翼而飛。
牆壁上有青灰色的刀砍印子,壁爐火焰跳動時,那牆壁上的印子與沙發上的裂縫正在詭異扭曲。
地毯上,有一柄帶血的匕首。
有人用血跡在地毯旁邊的地板上寫了兩個醒目的大字:有鬼。
咚咚咚,門口傳來敲門聲。
慶塵深吸一口氣,他沒有碰屋內任何東西走向門邊:“誰?”
外面傳來輕鬆的聲音:“警察,警號27149,是你報的警嗎?請把門打開。”
慶塵皺眉,對方說話的聲音明明很熟悉,但他卻想不起來自己在什麼地方聽到過了。
奇怪,自己的記憶力出現問題了嗎。
他遲疑著打開了門,外面是一位年輕警察,正手拿案件記錄本。
那警察一開門便看到,正有血水從通往二樓的樓梯上流下來,他快步走上樓梯,邊走邊說:“報案人,請你站在原地別動,將門鎖好!”
慶塵有些疑惑,這位警察的行事風格好像不符合流程,甚至沒有配槍。
但不知道爲什麼,他潛意識便聽從了對方的吩咐。
年輕警察上了樓,慶塵始終站在門口。
還沒半分鐘,門外竟再次傳來敲門聲。
慶塵問道:“誰?”
“警察,警號27149,是你報的警嗎?請把門打開。”
慶塵愣了一下,警號27149不是已經上樓了嗎,那門外是誰?
這一刻,潛意識裡忽然有人用陰慘慘的聲音問他:這時候,你會怎麼辦呢?你猜,門裡門外到底哪個是真的?或者,都不是真的。
門外警察正在催促:“你好,請把門打開。”
慶塵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往屋裡走去,他想要彎腰去撿取地攤上的帶血匕首,可是他與匕首之間好像有一層透明的阻礙。
他與匕首隻有一步之遙,卻永遠無法碰觸。
有人不想讓他拿刀。
有人想把他困在這裡。
可他手臂上的迴歸倒計時還在跳動,他的心臟和血液也還在跳動、流淌。
他孤身一人無牽無掛的來到這個冰冷的機械世界,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。
“滾開,”慶塵冷聲說道,眼中的瞳孔再次收窄,彷彿用所有勇氣化作一柄利刃,割開了某些東西。
別墅空蕩的客廳裡響起莫名的玻璃破碎聲,他與匕首之間的阻礙破碎了。
有人輕輕的咦了一聲。
慶塵拾刀,轉身朝樓梯走去。
忽然間,不知道哪裡的聲音正在問他:拿刀幹什麼,你不給警察先生開門嗎?
慶塵冷聲回答:“等我殺了裡面這個再開。”
林小笑:“???”
這時候慶塵終於記起來了,之前拿刀時破除阻礙的同時,也破除了這個夢魘對他記憶的屏蔽。
他認出這是林小笑的聲音,那個年輕警察也是林小笑的模樣。
他在林小笑爲他製造的夢魘裡。
這個世界,好像更有意思了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 10、要用火
林小笑就是給慶塵製造夢魘的人。
這個世界也從來都不是隻有機械文明,它延續至今,一直都還有更加神秘的文明存在。
而今晚,林小笑製造這個夢魘,完全是聽了李叔同老闆的指令,想要試試慶塵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。
當下這個名叫“雙鬼困境”的夢魘,林小笑是想試一下慶塵的膽識與抗壓能力,結果他沒想到,慶塵的反應似乎已經不能用膽識和抗壓能力來評判了。
他忽然意識到,這個少年在危機降臨時,一定會用最兇狠且最冷靜的態度去面對。
此時此刻的慶塵沒有絲毫顫抖,也沒有普通人奮起反抗時的血勇之色,身上所凝聚的只有二字,冷靜。
可是林小笑想不明白,他明明在阻止對方拿起匕首來著,爲何對方突然脫離了夢魘的束縛。
要知道,這裡可是他林小笑的主場啊。
這時,慶塵已經知道自己不用去樓上殺人了,他對著空曠的客廳說道:“林小笑?”
夢魘未散,林小笑穿著警察制服從樓上笑眯眯的走了下來:“奇了怪了,你在這夢魘裡竟然還能保持清醒,老闆的眼光沒錯,你確實有許多過人之處。”
“爲什麼?我好像並沒有冒犯到你,”慶塵不解。
“因爲老闆看重你,所以我得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,不過現在看來,夢魘可能對你沒什麼作用了,”林小笑坐在樓梯的最後一階解釋道。
“這是你的特殊能力?”慶塵問道。
“是的,”林小笑聳了聳肩膀:“就像是你有過目不忘一樣,我也有我的能力,這倒沒什麼好隱瞞的。”
慶塵一時間覺得,這個世界在他的腦海中越發神秘起來。
機械學與神秘學共存的世界並沒有讓他感受到害怕,反而讓他越來越感興趣。
而當下發生的這一切,可能就是李叔同等人在這座監獄裡地位超然的原因。
慶塵想要探索這一切,更想要擁有。
林小笑見慶塵思索不語,便主動問道:“你是慶氏集團的人嗎?”
慶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,而是反過來發問:“是因爲對我身份的猜測,纔給我特殊待遇?爲什麼機器獄警不管你們?”
“自然是因爲老闆足夠特殊,機器獄警纔不管我們,”林小笑說道:“你不用轉移話題,說回你的身份吧,晚上我找到了你和路廣義交談的監控視頻,他是慶氏安排進來的,又急於和你取得聯繫,所以我很確定你就是慶氏集團的人。”
慶氏集團……慶塵記下了這四個字。
他這時反而放鬆了下來。
對方在這監獄裡手眼通天,自己與之相比就像是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子一樣。
既然如此,那也就不用太緊張了。
因爲,對方摸清楚自己情況以後還願意繼續接觸,那就說明對方也有訴求。
慶塵坐在破爛的沙發上,凝聲問道:“既然你們篤定我是慶氏集團的人,爲何還要伸出橄欖枝?”
“我們組織又不講出身,只要志同道合,誰都可以加入,”林小笑笑眯眯的說道:“當然,得夠格才行。”
慶塵怔了一下,對方做這一切,其實是在考覈自己是否夠格加入?
他還以爲對方是想要和自己背後的勢力合作。
“你們要招攬我?”慶塵疑惑道。
“我也沒說你現在就夠格了,說實話我覺得你和我們並不是一路人,”林小笑說道:“但老闆說了,一個組織裡什麼樣的人都得有,遠見的鷹,鎮山的虎,善戰的狼,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用處。”
“那你在你們組織裡是什麼樣的角色?”慶塵問道。
林小笑不想回答,當即故作神秘一笑:“你猜?”
慶塵想了想說道:“生產隊的驢?”
林小笑:“???”
什麼玩意?
還不如划水的魚!
此刻林小笑赫然發現,對方在面對這未知的夢魘、未知的自己時,竟已完全放鬆下來,遊刃有餘。
這少年才17歲。
林小笑好奇道:“慶氏安排路廣義進來搞了這麼大陣仗,然後又安排你進來,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?或者說,想要找什麼?”
慶塵心裡在想,我要說我也不知道自己進來幹什麼,你肯定是不信的……
這事……你得問路廣義啊……
說實話,慶塵這會兒也暗自思忖,自己是不是該找路廣義弄清楚前因後果?
只不過想到路廣義那話嘮加舔狗的模樣,他又有點頭疼。
“不想說也沒關係,我遲早會弄明白的,”林小笑說道:“行了,早點休息吧,明天早上你還得陪老闆下棋呢。”
話音剛落,慶塵眼睛一黑便脫離了夢魘,他從牢房地板上緩緩爬起,躺在冰冷的牀上不知道想著什麼。
他看著那扇厚重的合金閘門,門外是冰冷又神秘的世界。
……
迴歸倒計時20:59:21。
迴歸倒計時20:59:20。
清晨,李叔同如往常那樣坐在餐桌旁,靜靜的看著一副殘局。
此時還沒到囚犯們出監舍的時間,整個監獄都靜悄悄的。
林小笑蹲在椅子上說道:“老闆,我昨天晚上用雙鬼困境試探他來著,您猜怎麼著,他直接就要提刀先殺一個……這殺性也太重了吧。”
葉晚皺眉:“說了讓你適可而止的,普通人進雙鬼困境很容易崩潰的。”
“放心,”林小笑沒好氣道:“我壓根就沒進行下去,而且你不知道,那小子竟然能在夢魘裡脫離我的掌控。”
“哦?”李叔同擡起頭來:“我確認他只是個普通人而已,一個普通人能在夢魘裡脫離你的掌控,這倒有點特殊了。”
這下,就連桌上閉目養神的大貓都奇怪的看了林小笑一眼。
葉晚問道:“他是怎麼做到的?”
“不清楚,”林小笑搖頭。
“可能是自身意志足夠強大吧,”李叔同沒有深究此事,能夠掙脫夢魘束縛的,也不止慶塵一人。
林小笑蹲著說道:“老闆,我還是勸你慎重考慮一下吧,慶塵這小子殺性很重,跟我們不是一路人。”
李叔同忽然笑了起來:“我們爲了這份事業死了那麼多同僚,連你我三人都被困在這座監獄裡。所以你要明白啊小笑,我們不能用溫柔去應對黑暗,要用火。”
說著,李叔同的神色竟是有些黯然了:“葉晚,把口琴給我拿過來。”
快要開飯了,監獄裡漸漸喧譁起來,鋼鐵野獸們在合金閘門裡吵鬧的聲響,猶如熱鍋裡的開水漸漸沸騰。
可是監獄的廣場上面忽然響起悠揚的口琴聲,沁人心脾。
囚犯們拍打牢房門的聲音漸漸停歇了,所有人都靜靜的聽著,像是有人用清泉淋入了乾涸的荒原。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 11、送別
口琴的旋律很動聽。
而且那口琴聲裡好像夾雜著莫名的韻律,超越了尋常的音樂。
就像是昨夜,夢魘帶給慶塵的感覺一樣。
可是當所有囚犯都沉浸在美妙音樂裡時,慶塵卻根本無法壓制自己內心裡的驚訝與震撼。
因爲他聽過這首曲子……送別。
長亭外,古道邊,芳草碧連天。
慶塵瞳孔漸漸收縮,這不是穿越後的世界嗎,爲何也會有送別這首歌。
他曾在見到機械文明的那一刻,以爲這裡與地球應該毫無關聯。
可現在看來他錯了,難道這裡是地球的未來?
慶塵開始搜索腦海中的記憶,試圖從他昨天記下的閱讀區書籍裡尋找線索。
可是結果讓他再次失望了,那些心靈雞湯和哲學並不能幫助到他。
口琴聲停歇了,18號監獄裡再次傳來喧譁聲。
某一刻,慶塵忽然覺得這座監獄就像是一個鬥獸場。
一扇扇合金閘門背後關著的,是一頭頭代表著各種慾望的鋼鐵怪獸。
待到閘門打開,他不再像第一天那般生澀與警惕,而是直接越過列隊的囚犯們,徑直的朝樓下廣場走去。
擅自行動沒有招來天穹上的無人機,也沒有機器警衛多看他一眼。
剛到餐廳外面,林小笑便笑眯眯的和他打起了招呼:“早上好呀……沒睡好嗎?”
此時慶塵頂著兩個黑眼圈,他冷冷的看著林小笑,心說我能不能睡好,你心裡不清楚嗎?
有人說一個夢最長只有八分鐘時間,相對整個生命來說極其短暫。
然而慶塵昨天結束夢魘以後數了一下自己的倒計時,那個夢魘竟是困了他兩個多小時,他在夢魘裡完全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。
而且,從夢魘裡脫困之後,他躺在牀上又思索了很久的事情,直到半夜才沉沉睡去。
慶塵雖然有過目不忘的能力,但他本質上仍舊是個普通人,和林小笑這種特殊人羣是不一樣的,沒辦法熬了大半夜第二天還能生龍活虎。
李叔同看了一眼慶塵的面色說道:“一般人從夢魘裡出來都會大傷元氣,萎靡不振大半天時間,不過你比較特別,在夢魘裡掙脫了小笑的控制拿起來了匕首,今天還能站著就已經很了不起了。”
慶塵在他對面坐下,竟是開門見山的問道:“怎麼成爲像他一樣的人?”
李叔同笑了:“你倒是直截了當,不過你不能走他的路,反而更適合走我的路。”
這話一出,慶塵分明感覺到葉晚與林小笑的表情都出現了異樣。
不知道爲什麼,他忽然感覺氣氛嚴肅了一些,就連那隻打盹的大貓都擡起頭來看他。
他很想問問李叔同的路,到底是什麼路。
可是從路廣義對李叔同的態度來看,這位在外面可能是非常有名的人物,那就應該有很多人知道李叔同所指的路是什麼。
而自己是一個穿越者,說點亂七八糟的碎碎念還可能沒事,但問出很沒常識的問題,就很致命了。
慶塵跳過疑惑,再次問道:“怎麼才能走你的路?”
“你別誤會了,”李叔同笑了。
當李叔同笑起來時,歲月在他眼角留下的痕跡才能讓慶塵意識到,對方的年紀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要大。
李叔同繼續說道:“葉晚和林小笑是因爲遇見我的時候有些晚了,所以沒法走我的路。而我現在雖然欣賞你,但還不夠。”
“明白了,”慶塵點頭。
這才合乎情理。
他覺得,若是有人對自己一見如故然後傾囊相授,那對方可能很有問題。
自己面對的可能不是機遇,而是危險。
不過對於慶塵來說,能夠接觸到那神秘世界的邊緣,就已經足夠了。
那是他以前做過白日夢、地球上不曾有的東西。
現在自己距離那些,已經很近了。
“怎麼樣,今天還下棋嗎?”李叔同看向慶塵:“我看你精神狀態很不好,要不就休息一天吧。下棋這種事最講究的就是棋逢對手,若是趁你狀態不好贏了,那也沒什麼意思。”
隨著囚犯們列隊打飯、吃飯,餐廳裡自由行走的囚犯越來越多了。
今天有些不同,很多囚犯一邊吃一邊關注著慶塵這邊的動靜。
甚至還有些人端著餐盤站起來吃,目光緊緊盯著棋盤。
其實在場囚犯能看懂象棋的人並不多,這本就是個脫離時代的娛樂活動了。
只不過李叔同喜歡,那大家就有關注的必要。
萬一自己也有下棋天賦,被李叔同看重了呢?
當然,這只是一種暢想,更多人關注棋局,還是因爲太閒了。
以前李叔同自己一個人看殘局,沒人敢盯著這邊看,現在有慶塵對弈,氣氛似乎輕鬆了許多,葉晚也不再拿目光刮人了。
一旁,連路廣義也興致勃勃的看著,他身後還跟著一羣人宛如衆星拱月似的。
路廣義對此非常享受。
棋盤兩側,李叔同等著慶塵回覆,而慶塵則站起身來平靜道:“不用休息,投驅帝庭殘局,車二平五、車五進七、炮二平八、車五平六、兵四進一。”
象棋本是你來我往的對弈,但慶塵這次乾脆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每一步棋,像是已經料定了李叔同會配合自己走棋似的,直接將棋局推演到了終章。
慶塵的紅車入局吸引黑將,與最終兵四進一相呼應,構成絕殺。
這是常人難以想到的精妙一手。
其他人或許不知道慶塵在說什麼,但李叔同一定懂。
想要破投驅帝庭這一局,就只有這一條路可走!
李叔同擡頭看了慶塵一眼,便將自己黑方老將倒扣在棋盤上:“我還以爲你精神狀態不太好,我贏了算趁人之危,沒想到是我多慮了。”
人羣裡,路廣義的小弟聽到路廣義喃喃道:“又贏了,這也太帥了吧。別管是在哪方面贏的,只要能贏李叔同這樣的人物一次一輩子也都值了啊,我也想學象棋!”
那羣剛剛被收攏的小弟有些不明白,路廣義爲何也會對象棋這種東西感興趣。
要知道,路廣義雖然武力值在18號監獄裡出類拔萃,但文化水平絕對是墊底的那一撥。
這時,慶塵看著李叔同問道:“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?”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 12、迴歸
一旁佇立的葉晚聽此話便驅散了旁觀的人羣,讓兩人安心交談。
“算是剛纔贏下殘局的獎勵?可以,”李叔同回答道。
“剛纔的口琴聲是你吹的嗎?”慶塵問道。
葉晚和林小笑明顯愣了一下,他們還以爲慶塵要藉著贏棋的機會問什麼呢,結果竟然只是問這支曲子?
曲子很好聽,也沒有在外面流傳過,但也不至於讓慶塵浪費這麼重要的機會吧。
李叔同笑意盈盈的擡頭說道:“是我,怎麼了,第一次聽到這個旋律嗎?”
慶塵想了想說道:“很好聽。”
“嗯,”李叔同見人羣散去才點點頭回答:“他是我們組織創始人譜的曲,詞也是他作的。”
慶塵怔然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,他很想說:我猜你們那位創始人,可能是地球人!
而且這位創始人好像也有點不要臉啊,搬運歌曲竟當成自己的作品。
等等,李叔同他們這個組織創立多久了,也不知道那位穿越的前輩是什麼時候穿的?
慶塵再問:“您能完整的給我唱一遍嗎?我想聽。”
李叔同說道:“可以,不過這首曲子的歌詞並不是太完整,漫長的時光裡,總會有東西丟在那條長河中。”
“沒事,我只是聽聽,”慶塵說道,他想確認,這首歌的歌詞是否也跟地球一樣。
李叔同將桌上的大貓抱進懷裡,然後輕聲唱道:“長亭外,古道邊,芳草碧連天,晚風拂柳笛聲殘,夕陽山外山。天之涯,地之角,離別有時多……”
李叔同唱完後笑道:“離別有時多這句歌詞是後人補上的,據說當初並不是這樣,只不過不管怎麼補,好像都差了點意思。”
慶塵佇立良久後突然說道:“換成知交半零落怎麼樣?”
“知交半零落?”李叔同愣了一下。
不知道爲何,他總覺得只有這五個字才配的上這首歌。
送別送別,人如夕陽餘暉,知己遠在天涯。
彼此年少時開懷暢飲,生命濃烈如盛夏。
可不知哪一次送別便是最後一面,從此不再相見。
李叔同彷彿坐在這監獄裡看到了橙紅色的太陽正在落入地平線,而好友正在遠方跟他招手。
招手之後,便轉身離去了。
“謝謝,”李叔同說道:“這句補的真好,就像是這首歌原本的歌詞就應該是這句一樣。”
“不客氣,”慶塵厚著臉皮接下了這句誇獎。
李叔同有些嚮往的說道:“有時候真的很驚歎,我們那位創始人真是驚才絕豔之人,據說當年他所做的詞曲多如牛毛,每一首都是傳世經典,只不過在上一個紀元終結的時候都流失了,只剩下這麼一首曲子。”
“只剩一首了嗎?那還真是可惜了,”慶塵心說,李叔同直接提及上一個紀元,恐怕那位穿越者前輩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前穿越過來的吧。
紀元並不是一個時間單位,而是一個新文明的開端。
看樣子,這裡的人類曾經歷過一個紀元的迭代,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。
“還有一首是隻知道名字,但根本不知道旋律,前輩們翻找過很多遺址,都沒能找到譜子,”李叔同搖頭道。
慶塵遲疑了兩秒,然後試探著問道:“那首曲子叫什麼名字?”
李叔同看了他一眼說道:“卡農。”
如果說之前慶塵對這位創始人的穿越者身份還持懷疑態度,那麼這下就完全肯定了。
不過卡農其實是一種音樂體裁、技法,許多交響作品裡都會用《卡農》的技巧部分,比如貝多芬的《命運交響曲》、巴赫的《五首卡農變奏曲》。
但如果對方真是從地球照搬的話,那旋律應該就是帕赫貝爾的《D大調卡農》了。
慶塵在想,以李叔同對那位創始人的態度,自己如果將卡農的譜子送給他,是否能換來超凡脫俗的那條路?
他不確定,他甚至沒法解釋自己是從哪裡得到這個譜子的。
再等等吧,現在慶塵也沒記過卡農的譜子,還是等迴歸之後再細細權衡。
交談結束,慶塵直接穿過人羣去了閱讀區,他現在非常需要補覺,哪怕飯都不吃了也要睡一覺再說。
只有保持飽滿的精神狀態,他才能夠隨時分析身邊的情況。
可是,他纔剛趴在閱讀區的桌子上不久,路廣義便小心翼翼的跟了過來。
路廣義想要過來跟慶塵搭話,可有怕被人看見,於是在閱讀區外面急的抓耳撓腮。
慶塵面無表情的擡頭看向對方:“不用這麼小心,李叔同已經知道你我的關係了。不過不用擔心,他好像並不介意。還有,你先忙你的去,不要打擾我。”
18號監獄裡到處都是監控,囚犯們給新人舉行歡迎儀式都要躲到牢房裡去,所以在閱讀區睡覺是安全的。
慶塵其實很想跟路廣義套套話,搞清楚慶氏有什麼計劃。
但眼瞅著迴歸在即,他不想節外生枝了。
所以先把路廣義打發走,待到他迴歸之後再考慮如何套話比較好。
然而路廣義並沒有離開,而是在一旁小聲嘀咕道:“老闆,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叫您什麼好,還是叫老闆最順口。”
“估計您也聽慶言提起過我,我呢從小就命苦,腎臟都被我爹拿去跟有錢人換錢了,給我換了一副仿生的來代替,你說爹媽都不心疼我,還有誰疼我呢?後來我聽慶言說,這次是您點名讓我進來探路,說是看中了我的能力,我高興壞了!您放心,我路廣義這次絕對爲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,就算爲您去死都行!”
“不過我死前還有個遺憾,您也知道我也沒能上幾年學,但我打小就羨慕那些有文化的人……”
慶塵終於忍不住了:“你到底想說什麼啊?”
路廣義:“您能不能教我下象棋啊?”
“爲什麼想學下棋?”慶塵愣了一下。
“因爲帥啊!”路廣義說道:“老闆,連李叔同那樣的人物都成爲自己的手下敗將,難道不帥嗎?”
“下棋贏一兩局就很有面子了嗎?”慶塵搖搖頭。
“當然了,打又打不過他,能下棋贏他一下也很有面子啊!”路廣義理所當然的說道。
這倒是觸動了慶塵一下,聽路廣義的意思,李叔同的戰鬥力似乎很強?
只聽路廣義繼續說道:“我是真沒想到老闆您進來以後能跟李叔同結識,還能相處的如此融洽。以他在這18號監獄裡的地位,興許就知道咱們要找的東西(防和諧)藏在哪裡。而且,萬一您能得到他的傳承,這影子之爭恐怕就穩當了。”
這句話裡的信息量巨大,也總算讓慶塵明白自己到這裡的目標是什麼了……找一件東西。
而且,自己正捲入一場角逐之中。
只不過慶塵依然不知道李叔同的傳承是什麼,只知道它非常重要。
慶塵想了想說道:“好,我教你下象棋,你現在離我遠點行嗎。”
“好勒好嘞,”路廣義一溜煙就跑到娛樂區那邊了。
……
夜晚,倒計時00:05:00.
慶塵坐在冰冷的牀上,靜靜的看著手臂上的白色倒計時。
那倒計時裡齒輪緩緩轉動著,距離迴歸只剩下最後五分鐘了。
他也不確定自己還會不會回來這裡,兩天時間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場夢,認識了幾個人,也見識了一個不同的世界。
林小笑與李叔同的特殊,終於讓他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期待。
像是有一個新世界,爲自己打開了大門。
慶塵想了想,然後用牙刷尾端在木頭牀板上,用力刻下“來過”兩字的凹痕。
然後他又在自己手臂上擰出了一個青紫色的印子,想要看看如果自己帶著傷返回地球會有什麼變化。
倒計時。
10.
9.
8.
7.
6.
5.
4.
3.
2.
1.
世界再次破碎了,那熟悉的黑暗終於來臨。
迴歸。
……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 13、有人
相比上一次穿越前的慌張,這一次慶塵已經平靜了許多。
他等待著世界破碎後重組,就像是在等待著一場夢醒。
逼仄狹窄的小臥室裡,慶塵依然以自己穿越前的姿勢坐在牀邊,屋外是夜晚,而他原本拿著的剔骨刀……竟然還在手上。
一切,都彷彿未曾發生過。
慶塵皺眉,他掏出兜裡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。
2022年,9月28日,12:00:01。
零點零一秒。
他清楚的記得,自己穿越的日期也是9月28日,準確時間是12:00:00。
也就是說,他在那個世界渡過了兩天,而地球這裡竟然只過了一秒。
同理,自己回到這邊,等到再回去時,那邊也只過了一秒?
這應該是所有穿越者的規律。
不知道爲什麼慶塵想到這裡反而鬆了口氣,這樣一來他就不用再想辦法跟人解釋,自己爲何會經常失蹤一段時間了。
這是一種非常詭異的疏離感,彷彿自己現在所處的世界不再真實一樣。
慶塵低頭看了一眼手臂,自己剛剛故意捏出的青紫色還在。
而另一隻手臂上的白色紋路已經發生變化,倒計時47:59:45.
倒計時47:59:44.
這次倒計時是48個小時,也就是兩天時間,沒錯。
只有這些才能向他證明,自己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真的。
他真的去過一個機械文明,也真的見過一個叫做李叔同的人,被一個叫林小笑的人用夢魘考驗了一次,還遇到了一個叫做路廣義的舔狗。
那裡有一個沉穩的葉晚,還有一隻奇怪的大貓。
正當慶塵思索的時候,他的手機鈴聲竟然響了起來,陌生的座機號碼。
“餵你好,”慶塵說道。
“你好,我這裡是王城路派出所,是這樣,你父親聚衆賭博被拘留了,麻煩你過來一趟,”電話對面一個女性聲音說道。
慶塵愣了一下,算算時間自己那位賭徒父親應該剛被抓住沒多久,沒想到派出所電話這就給他打來了。
“額,我去做什麼?”慶塵問道。
“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,他需要被拘留和繳納罰款,請你來辦理一下手續,”派出所值班小姐姐說道。
“不好意思,我不去,請你們嚴懲他吧。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,情節嚴重的處以十日以上、十五日以下拘留,並處以五百元以上、三千元以下罰款,麻煩您給他頂格處罰,謝謝,”慶塵搖搖頭說道。
對方這時也愣了一下:“你不是他兒子嗎?”
慶塵回答道:“案就是我報的,我不是他兒子,我是熱心市民慶先生。”
值班小姐姐:“???”
慶塵沒再猶豫便直接掛了電話,自己這賭徒爹最少拘留10天,也就是說自己下次穿越之前,是不用看見對方了。
不知道爲啥,慶塵想到這裡還覺得有些開心和輕鬆。
但是,對於一個少年來說,父親被拘留,還被人大聲訓斥,這種感覺並不好受。
大部分少年在青春時都會拿自己父親當做榜樣,一旦你發現自己父親劣跡斑斑還沒有尊嚴的時候,自己心中的某一堵承重牆就忽然坍塌了。
慶塵深吸一口氣慢慢躺在牀上,他打開手機看自己的通話記錄和微信,也沒看到母親的消息。
不知道爲什麼,某一刻他甚至更想提前回到那座監獄裡去。
即便那是一個未知而又危險的世界。
已經凌晨一點多了,慶塵毫無睡意。
昏暗的屋子裡,只有手機屏幕照亮著他的臉頰。
手機屏幕上是他剛剛搜到的卡農譜子,每一個細節都已經被他記在了腦海裡。
這東西對於李叔同來說是一生的遺憾,可對於慶塵來說卻是得來全不費工夫。
可能這就是所處不同世界的差異吧,對方身上也一樣有慶塵夢寐以求的東西。
可是,自己應該把譜子給李叔同嗎?
給的話,自己該如何解釋這譜子的來歷呢。
這件事情是有風險的,慶塵雖然不怕冒險,但他怕自己冒險冒的不值。
所以,給譜子之前,他必須確定李叔同有沒有這個價值!
最終,他還是沒能等到母親的電話與消息。
……
倒計時第一天,清晨7點半。
慶塵換上藍白相間的校服出了門,邊走邊啃方便麪。
他所上的洛城外國語學校在前些年分成了三個校區,而高中部距離他家也不過是五分鐘路程,僅需橫穿過一條小路對抵達了。
行署路上,雞蛋灌餅的早餐攤飄出香味,行人們會坐在小攤子上吃一碗熱乎乎的豆腐腦或者胡辣湯。
新炸好的油條金黃酥脆,茶葉蛋剝殼後光滑剔透。
可是慶塵身上沒錢了,他爲數不多的積蓄都爲了應對那倒計時的時候,採購了物資。
這事讓他現在想想都牙疼,但他不後悔,畢竟那時候誰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呢?
高二3班,班級里正有負責值日的同學在打掃衛生,教室裡拖地後的水腥味都還沒散去,拖把怕是已經發黴很久了。
慶塵坐在最後一排,這時只見他同桌南庚辰神色匆匆的走進教室,一臉的緊張。
“昨天杜老師看到我逃課,後來又說什麼沒有?”慶塵低聲問道。
結果南庚辰心不在焉的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似的:“啊?什麼?”
“沒事,”慶塵搖搖頭:“我怎麼看你這麼慌張呢?”
“慌張?”南庚辰驚了一下:“沒有啊。”
慶塵不說話了,對方不想說的話,自己也沒必要刨根問底。
彼此安靜片刻,南庚辰突然壓低聲音問道:“慶塵,如果你遇到了特別詭異的事情,你會怎麼做?”
“詭異?”慶塵愣了一下,然後仔細打量著南庚辰,他遲疑片刻問道:“具體是指什麼事情?”
“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,反正就很詭異,”南庚辰說道。
“那就報警?”慶塵目光緊緊鎖定著南庚辰。
卻見南庚辰眼睛一亮:“對啊,找警察!慶塵,你家在派出所有人嗎?”
“有啊,”慶塵想了想說道:“我爸昨天晚上剛因爲聚衆賭博被抓進去。”
南庚辰:“???”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 14、苟富貴,勿相忘
南庚辰看著慶塵,怔然了半晌:“大哥,我是想找派出所裡的警察叔叔幫忙,像叔叔他被抓緊去這種幫不上什麼忙啊。”
“那就沒辦法了,”慶塵搖搖頭,他進一步問道:“你遇到很詭異的事情了嗎?到底是什麼事?”
“沒事沒事,”南庚辰對此閉口不言。
慶塵不再說話。
這種事情對方不願意說,那自己也就只能當做不知情。
不過他心中有了隱隱的猜測,南庚辰所謂的詭異……會不會是手臂上也出現了倒計時?
但倒計時別人是看不見的,所以慶塵也只能靠猜測。
自己的第一次穿越倒計時是昨天晚上6點出現的,他當時就逃課走了,沒有上晚自習,晚上12點就進行了第一次穿越。
如果南庚辰手臂上真的也出現了倒計時,那會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呢?
慶塵心想,這南庚辰瘦瘦小小的,一看就弱不禁風的樣子,要是真的穿越去那個世界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存下來啊。
他們倆關係還不錯,也不是因爲倆人性格多麼合得來,而是倆人的父親都打牌、賭博,搞得彼此家庭條件都不怎麼樣。
偶然間聊起這個事情後,兩個少年反而因此拉近了關係。
就在此時,班級裡忽然有正在玩手機的同學驚呼一聲:“臥槽!”
還沒到上課時間,整個高二3班只有十來個同學在教室裡,大家把目光轉過去:“咋了?”
“你們快看熱搜,雅各布開了一個新聞發佈會,說他穿越到了一個機械文明世界,熱搜上有他發佈會的完整視頻,”那位驚叫出聲的同學說道。
雅各布,美國國籍,世界最出名的籃球明星之一,粉絲很多。
班裡同學聽了這話立刻打開手機去看熱搜,每個人都一頭霧水。
只有慶塵愣在當場,因爲他知道那所謂的穿越與機械文明是怎麼回事!
可是,他之前還真沒想到,原來國外也有人在經歷穿越與倒計時這樣的事情。
南庚辰已經打開了視頻,慶塵看過去。
視頻裡雅各布坐在桌子後面,面對著他臨時請去的所有媒體,現場閃光燈密集的閃爍著,讓人有些眼花繚亂。
可所有觀看視頻的人,第一眼就看到雅各布的左臂,因爲那支左臂已經完全換成了機械手臂。
視頻裡,雅各布起身帶大家去籃球場,然後隔著整個球場,用左手輕鬆將籃球投入籃筐,一連十個都是如此。
“這是特效嗎?”南庚辰喃喃道:“是不是拍的廣告片,做的特效啊?”
慶塵沒有說話。
視頻是有人從國外搬運回來的,還爲視頻配上了中文字幕。
視頻裡雅各布對媒體說道:“我昨天晚上意外發現自己手臂上出現倒計時,當倒計時結束的時候我竟然穿梭到了一個奇怪的機械文明世界,那裡也是地球,有太陽有月亮,但似乎是平行宇宙,文明進程與我們所在的世界截然不同。”
雅各布舉起自己的左臂:“我穿越過去便擁有了這條手臂,就像是我替代了那邊的某個人一樣,成爲了新的自己。我也不清楚它是什麼原理,但它的力氣遠超我想象,而且非常靈活、精準。”
“而我召開新聞發佈會的原因並不是要向各位炫耀,那個世界也並非想象的那麼美好,反而異常危險。我在這裡召開新聞發佈會是爲了避免我被秘密帶走進行研究,我在這裡聲明,本人拒絕成爲研究對象,如果有一天我失蹤,請各位……”
慶塵看到這裡恍然,雅各布是個公衆人物,所以自己身上有了機械肢體根本瞞不住。
對方又很清楚那個世界的科技遠超當代,所以生怕自己被帶走研究成爲小白鼠,就選擇了更加激進的方法。
這未必是個好辦法,也可能對方比較慌張,所以倉促做了這麼一個決定。
慶塵看向南庚辰,此時瘦瘦小小的同桌呆若木雞。
而慶塵在想,自己沒能將剔骨刀帶過去,也沒能將牙刷帶回來,看來想要從那邊帶東西的唯一方法,就是改造自己,或者藏在身體裡?
也不知道雅各布穿越過去是出現在哪裡,大洋彼岸嗎?
此時,班級裡所有學生都陷入震驚與將信將疑的狀態裡,大家甚至很難判斷這個熱搜到底是真的,還是合成特效。
然而還沒等大家回過神來呢,熱搜排名忽然又有幾個詭異事件衝上了榜單。
“某互聯網高管被發現死於家中,身上忽然出現精密的機械構造,與雅各布極其相似。”
“某大學生聲稱自己也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,那裡不止有機械文明,還有超越常人的超凡者。”
“某高中生宣稱自己不僅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,還獲得了覺醒異能。”
慶塵皺起眉頭看著,這一系列新聞要比他想象中來的更快,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樣謹慎。
越來越多的新聞都在向世人宣告:這不是特效,也不是廣告文案,而是真實存在的。
真的有人穿越到了那個未知而又充滿幻想的世界。
而且,穿越者並不在少數。
他身邊的南庚辰喃喃道:“超凡者,機械文明……那穿越過去是不是有機會成爲超凡者?”
有同學問道:“我看著穿越概率不小啊,咱們學校裡會不會也有同學穿越?”
“也許就有人帶著機械肢體來上學了……”
“我也想穿越……”
班級裡的同學越來越多,每當有人走近教室的時候,大家都會將目光投去,看看對方有沒有機械肢體。
要知道他們才十七八歲的年紀,正是好奇心與探索欲、虛榮心最濃烈的時候,成年人或許會考慮危險與機遇是否對等,但少年人更多的則是期待。
你看哈利波特的時候會期待自己也能穿過國王車站,看小說的時候也希望自己可以得到仙人接引。
但現實世界是,一般情況下迎接你的都不是仙人,而是仙人跳。
所以當大家發現穿越過去後可以變得與衆不同,那他們會過濾掉一些危險信息,然後期待自己也是穿越者之一。
世界的主角,聽起來就很有誘惑力。
慶塵也很難例外。
只是有一點不同,慶塵真的穿越過,而且也真的見過傳說中那些超凡脫俗的人,林小笑、李叔同。
葉晚應該也是。
慢慢的,慶塵發現南庚辰的慌張神色褪去,反而漸漸精神抖擻了起來。
慶塵漫不經心的問道:“你剛纔說的詭異的事情就是這個嗎?”
南庚辰壓低了聲音:“現在還不能告訴你,但你放心,如果我能得到什麼機遇,一定不會忘了兄弟你的。”
慶塵點頭:“嗯嗯,苟富貴勿相忘。”...<div class='locked'><em>瀏覽完整內容,請先 <a href='member.php?mod=register'>註冊</a> 或 <a href='javascript:;' onclick="lsSubmit()">登入會員</a></em></div><br><br><br><br><br><div></div>